“砰！”
御书房内，皇帝将书桌上精美的茶器直接一扫而空，完全没有了以前那喜怒不言于色的状态。
秦国公和茂国公都默默看着，没有说话。
扶风郡那两位佥事当年拉拢起来可是费了诸多手段，因为直接换掉会引起很多人的警觉，所以干脆便让那两个亲太子的将军保留原位，这些年明里暗里，两位国公奔走多次，皇帝也给了足够多的承诺，才最终让那两人投效，配合茂国公的势力，总算稳住了扶风这个对京师最重要的军事重镇！
有了扶风的兵力，今后哪怕是撕破脸皮硬来，也起码有了保底资格。
可那两位好不容易拉拢的佥事居然说没就没了？
也难怪陛下今日大发雷霆，秦国公待皇帝发泄完后，这才幽幽开口：“陛下，当务之急是立刻找到替代人选，否则扶风如果出了问题，对我们可是相当不利。”
皇帝转头，冷冷的看向秦国公：“当年是你说的，不要动作过大，为了不引起怀疑，至少重要副手的位置我们没有过多干涉，如今扶风有资历接手佥事的都不是我们的人，而如果派个外人过去，又要多久才能彻底掌握扶风的局势？”
秦国公也不推脱，直接拱手道：“是臣下的错，还请陛下责罚！”
密谋这种事，越是少人知道效率越高，毕竟是长远布局，太多人知道很容易露出马脚，所以拉拢的都是关键人物，扶风的确也有很多中低层将领在他们掌控之中，可为了不引起外界怀疑，很多副职依旧没动，两位佥事一死，通过他拉拢的中低层将领却又要重新集成，那些副将在关键时候能不能被压服也是个问题，多了太多的变量！
最主要是时间，国师丹药问题暴露，他们的身体再年轻下去恐怕掌控朝局都难，必须得尽快动手，这个节骨眼上，没想到两个关键位置的人却精准的被干掉了！
“原本是想试一试四皇子的成色的，却没想到”茂国公皱眉道：“难道四殿下当真有手段？”
“边境的战绩不会完全是个谎言，老四背后一定有人！”皇帝幽幽道：“只是没想到不在亲卫当中却藏在暗处，立刻传令，封锁扶风，对这几日进出扶风的人都做严格排查，既损失了如此重要的棋子，就必须把那最大的威胁揪出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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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相，消息你可收到了？”
雅致的茶楼包间内，已经年过八十的崔尚书此时精神斗擞，面色红润，精神状态完全不似一个八十岁的老人！
“的确有些意思。”崔尚书对面也是一白发少年，他笑吟吟的喝着茶水，温声道：“陛下这一步棋其实算比较着急的了，但陛下五年谋划，整个京城兵力都在陛下掌控之中，已经有资格发难，他本就是一个果决之人，利用这次机会打算除掉最后障碍也不能说错，只是没想到那暗中之人手段不俗，居然能直击要害！”
“看来与您猜测一样，陛下的队伍里有内奸！”
“哼”少年呵呵一笑：“这个游戏本就是谁先暴露谁就是猎物，那符师可开口了？”
“她一直没有说话我们仔细查了，她没有路引，也说不出自己是哪个户籍，来历成谜，若非右相那一日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不同寻常，恐怕如今的局势会更乱，这个世界到底多少这样的人？”
少年摇头：“没人知道但应该不多，否则朝廷不会是如今的局势。”
“我们还要忍耐？”
“我的能耐不适合太早暴露，忍到最后才有机会做那黄雀”
“可是陛下已经准备动手了”
“就是因此，所以那藏在暗处的老鼠才会忍不住动手，你看，这不就出来了？”
崔尚书点头：“您认为，谁最有可能？”
“既是内奸，必是重要人物，扶风那两位，在整个长生会里，能有资格知道他们情报的不多，无外乎那三位国公和那两位实权侯爵，论动手方便的话，茂国公最有机会，毕竟扶风城内大半是前军都尉府的兵，里面大半军官都是他的人。”
“但要说动机，还是秦国公可能性大一些，前郡都尉府想造反难度太高，京城城高墙厚，兵精粮足，除非他能掌控三辅之地所有兵力，否则毫无机会，而掌中军都尉的秦国公就不一样了，如果他有反心，动手成功率反而是最大的，而一旦动手成功，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三辅之地的士兵勤王，这时候出手干掉扶风郡的佥事，暗中替换自己的人，可能性反而大些。”
崔尚书闻言点头，这个猜测倒是合理。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右相幽幽道：“四皇子身后真有一个高人，他洞悉了皇帝的想法，提前动手以拖延时间。”
“陛下已经封闭扶风城门，如果四皇子身边真有高人，很可能会暴露。”
“那不一定”右相摇头：“凡间的城门不一定能困住我们这样的人，我就有起码四五种手段避开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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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先生来了？”
左相等人听到有人拜访，听到名号后梅子木亲自走到门前迎接，南阳王府首席幕僚，别人不知道对方能耐自己是知道的，别的不说，当年郡主能在那种局面下以女子之身给王府留下爵位，其手段不可谓不厉害，尤其是他走前，提示自己太子可能会出事，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他的话是个笑话。
如今自己后悔了五年，当年如果早一点听这位魏先生的，恐怕今日朝堂就不会是这般乱象！
“拜见梅相！”魏先生拱手行礼，第一次收起了那副轻浮的吊儿郎当的模样。
左相梅子木，是他少数佩服的人之一，这是一个真心为大雍的能吏，是少数没有私心，只为大雍强盛而鞠躬尽瘁的人，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但不防碍他佩服这样的人。
“魏先生请起，您怎么来了？”
魏先生笑道：“为郡主的事而来，郡主于前日进京，如今在朝堂之上，能阻止郡主和亲的，只有左相大人，而陛下在这个节骨眼将左相您派往扶风，很难不让我们担心。”
梅子木点头，随即叹气：“这一次怕是老朽不一定能帮到郡主了。”
魏先生闻言便知道对方已经猜到了皇帝的打算，压低声音道：“既然梅相已经猜出陛下打算，为何还愿意来这里？以您的身份，以年老婉拒，陛下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可若陛下害了四皇子，大雍就真完了。”梅子木叹气道。
“梅相与四皇子殿下已经接触过了吧？您真认为北方的仗是四殿下打的？”
“不是他也是他身边有能之士，有如此之能，无论目的如何，都是我大雍顶梁支柱，绝不能死在无用的权斗之中，老朽只能尽力保护好四殿下，只要四殿下平安，他身后那人也应该平安。”
“梅相高洁，我不如也。”魏先生叹气。
“执念不同而已，魏先生的能者上，庸者下的思想，不拘泥皇室正统，虽想法有些大不韪，但也是爱国之士，与老朽并无区别，只是方法不同而已。”梅相热情的扶着魏先生一路到了府内。
两人进了大厅，里面都是调查团的人等待着，除了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剩下的便是四皇子和各大年轻一辈的勋贵。
“这位是魏先生，老王爷曾经推崇备至的第一门客！”梅子木很隆重的介绍道。
“原来是魏先生！”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纷纷拱手，但四皇子那一边的人却是很敷衍的拱了拱手。
魏先生微微一笑也没在意，京城的勋贵对于自己当年力保郡主袭爵九成都是持反对态度，尤其是年轻一辈，他们这些年轻人都想建功立业，老王爷战死，白羽军群龙无首，本就该是各大勋贵子弟瓜分这支精锐，在南疆去争军功，却没想到被一个女人把持着，自然心有不忿。
如今北方大胜，更能说明他们是有这个能耐的，自然更希望郡主将白羽军交出来。
对于这群上不了台面的小子，魏先生一点也不在意，白羽军交不交出来，都轮不到眼前这些人。
“我来时就听说了两位佥事出事了，梅相可告知情况？”
梅子林闻言看向刑部尚书顾晨：“顾尚书，由你来说吧。”
对方见梅相开口，点头道：“刚验过尸，两位佥事死状奇特，浑身苍白毫无血色，在我授权之下仵作剖尸，随即惊奇的发现，两具尸体内，竟无一滴血液，象是被抽干了一般，如此诡异的死法，我进刑部多年，从未遇见过！”
魏先生听到这话却是心中猛地一跳。
他想起来之前，国师的那段话。
“魏先生，若此去有重要人物遇害，且尸体浑身苍白，体无血液，还请第一时间通知贫道，也请尽快想办法离开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