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议题属于比较沉重的
长生会，每月一开，有时候出现紧急事件，也会提前召开，其目的自然不是单纯的发放丹药，更重要的是为了彻底掌权的谋划。
“以前倒是没发现，四皇子殿下有这样的天赋！”坐在角落的一个男子开口，从面具下的声音来看，应是个中年男子。
“哼，那小子有狗屁的天赋！”皇帝冷哼一声，幽幽看向刚才发声的男子：“庆阳候，老四和老三都是你在教导，当初朕也是真心想培养几个能打的皇子，结果是你告诉朕老三、老四都不是那块料的吧？”
庆阳候？
陈卿连忙思索着这两天打听到的朝廷实权人物，庆阳候是从龙之臣，属新贵，据说皇帝年轻的时候，是他带着皇帝在边疆杀出赫赫战功，这才有了争夺龙位的资格，三十年前北齐来犯，也是庆阳候率军抗住了北齐的兵锋，与当世名将耶律齐打得平分秋色，这才封了侯爵之位。
只是那一战过后，就被皇帝从边疆撤回，在京中任了五军都尉府后军都督一职，其长子龚阳任都督佥事，正二品，此次北方大战，龚阳归四皇子麾下做督军，而此次大胜归来，战功在一众世子中都是位列前茅，甚至朝中有传言，龚家可能会再得一个爵位，从此一门双爵！
没想到这家伙也上了皇帝贼船，儿子如此优秀，却也舍得与老皇帝一起算计，人心呐
“臣当年是这么说过。”对方也显得有些尴尬：“或许是少年未显，大器晚成吧”
“朕才不相信什么大器晚成，老四那混帐，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皇帝看向所有人道：“你们觉得，什么人能做到这一步？”
“若说军事谋略，南阳郡主麾下那位魏先生的确是有本事的，但此次大胜很多战役并非靠军略取胜。”
众人点头，在场大部分都是武将出身，当初设计战场时就已经断绝了九成军事操作的可能。
“困守孤城，无援无粮，就是兵仙在世也出不了什么谋略。”秦国公冷冷道：“根据战报上说，四殿下是夜袭成功，阵斩了敌方主帅，导致北齐军乱了阵脚，这才被四殿下一一击破，可仔细一看就知道这战报漏洞百出！”
“八百骑夜袭，哪怕时机掌握再好，我都不算他什么阵斩，就是夜袭成功，撞到了帅帐，让他误打误撞宰了敌军总帅，但就他那点兵，也不可能杀穿北齐大军，没了主帅，随便一个偏将，也能让他有来无回！”
“的确不合理”秦国公身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沉声道：“北齐军纪律严明，且大军都是游牧部落很多酋长合并的，死一个主帅影响肯定有，但绝不至于溃不成军的地步，四殿下这次大胜很有蹊跷。”
听着一群人讨论，陈卿也听出一些不合理来。
的确如此，哪怕那位四殿下受高人指点，可多次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且打得都是硬仗，根本不是有一个什么天才军师就能成的事，从战报来看，就是四殿下本身就是个猛男，可以在乱军中肆无忌惮的那种类型，这让陈卿想到一个可能性。
会不会他也得到了秘境召唤？
毕竟从这些天了解来看，秘境召唤是毫无规则的，也不看你年龄，上到八十岁老叟，下到七八岁孩童，都被召唤过。
如果对方真的和自己是同行，那他到什么地步了？
“先不管老四是如何做到的，如今木已成舟，关键是接下来如何应对？继续放在边疆是不可能的了”
众人点头，那四殿下在边疆越打势力越大，如今一场大胜，整个北方军都打服气了，继续留在边疆只会他的威望越来越大。
“可放回来，能动手的机会也不多。”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五军都尉府名义上是我们这群老家伙把持，但这些年，为了不引人耳目，都尉府的事务都只能交给那群后辈打理，三位国公大人的子嗣分别掌控了中军、左军、右军的佥事，剩下几位侯爵大人的世子也都分别掌握了不少副佥事职位，一品的都督和都督同知虽还在我们手里，可常年不露面，都尉府的人大多都已经默认那些后辈是管事人了。”
“此次北方战事大胜，在文武百官眼中，咱们那些世子回归，正好可以名正言顺接管都尉府，默认我们这些老头子彻底退出朝堂，如何扭转这事儿才是如今重中之重。”
众人纷纷点头，这也是他们的痛点，当年太子事件过后，大部分追随太子的勋贵世子都一起顺手解决了，原本都尉府的权力和京城的兵权已经回到他们手中，但问题是回春丹的药效太快了，不到一年时间，他们这些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一个个就变成了四十多岁的壮年，这哪里出得了面？
别说公然露面，哪怕在家里他们都不敢露出现在的样子，那既然露不了面，就很难继续掌控都尉府了，权力只能下放，而各个勋贵都怕被皇帝抛弃，也都只能继续让自家子弟继承权力，就这样五年之后，又陷入一波循环。
“这些年，我们暗中已经将京中城防营、禁军以及京外三辅之地的军中将领大多换成我们的心腹，若要直接动手，胜算十成能有九成，可问题是动手之后，天下认不认可我们这群人？直接动手引起的恐慌会不会引起京外哗变？那些封地的王侯会不会趁机起事？”
最后说这话的声音来自陈卿旁边，陈卿扫了一眼就大概猜出对方的身份，左边那群带黑面具的大多是武将，这边带白面具的很可能就是文官，自己坐文官首位，那是地位特殊，而能在自己之下又在那个礼部催尚书之前的，只可能是一个人：右相澜如令！
“右相还是想让我们徐徐图之？”秦国公幽幽道：“当初就是听了你的话，我们没有及时动手，如今反而陷入被动。”
“话怎么能这么说？”一个文官开口道：“五年前京中大部分武将是没反应过来，三辅之地大部分也是太子心腹，那时候如果暴露我们的秘密，定然引起哗变，若当时能镇压得住，你们也不会听我们的吧？”
“太子都死了，他们哗变给谁看？若非你们畏畏缩缩，当时就”
“好了！”皇帝一下打断两边的争吵，冷声道：“现在是争吵的时候吗？”
陈卿看了两边紧张的氛围，心中一动，文武两边并不对付，不过也是，自古以来文武就是不对付的，而且对文官来说，并不是一定要帮皇帝掌权才能享受长生富贵，立场上不会有武将那么坚定。
这也许是一个利用点。
“右相所说的徐徐图之的确是最稳妥之法，可问题是，我们现在的情况，能徐徐图之吗？”皇帝看向陈卿笑道。
陈卿顿时感觉到整个大厅的冷意都转到自己身上来了。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起身：“贫道确实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还请陛下治罪！”
辩是没办法辩的，只能仗着所有人还需要自己，耍赖硬抗了。
“如果暂停服用丹药，能否停止身体继续变得年轻？”右相开口问道。
“不能”陈卿摇头：“停止服药，身体会快速衰老，一旦超过一定时日没有服用丹药，身体会不可逆的衰老枯竭，到时候即便再服用回春丹，都于事无补了”
众人沉默，看向陈卿的眼神变得不善起来，皇帝看着气氛不对，开口道：“国师，还有什么事是您师门没有说的，可以尽早说出来，否则耽搁了大事，我们可经不住几次这样的折腾。”
陈卿一脸尴尬的模样，连忙道：“是贫道的问题，贫道保证，不会再有其它漏子了！”
“国师最好记住你今日的话。”秦国公淡淡道。
“时候也不早了，还是如往常一样送国师大人去西院歇息，那里有朕和各位大人的一些心意。”
心意？
陈卿一愣，但随即露出惊喜的模样：“多谢陛下，多谢各位大人。”
“这都是国师应得的，只要国师能助我们成就大业，您师门将与朕一样，都是与国同休的国教！”
“陛下放心，贫道必将竭尽全力！”
皇帝颔首，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侍卫上前相请，陈卿麻溜的跟着对方走出大厅。
待陈卿走远后，其中一位国公才开口：“他这话有几分真？”
“鬼知道”另外一个武将冷声道：“这小子嘴里就没几句真话，他口中的师门，我们查了五年也没查出一点踪迹。”
“不止如此”秦国公幽幽道：“五年的时间，他的行踪尽在掌握，但凡有可疑之人接触他，我们都严格审查过，他口中的师门除非能飞天遁地，否则不可能把药送到他手上！”
“我也调查过他的过往。”右相也低声道：“就是一落魄的医药之家，十三岁起就开始做游医，医术也不见得高明，只是因为价格便宜，一些乡野人家生了病会找他，却偏偏在十六岁那一年，靠着立军令状，救活了秦国公您受伤的儿子这才引起您的注意，在此之前，履历平平无奇。”
“比起他口中的隐秘师门，我更相信是他机缘巧合中得到了某种神奇的丹方。”
皇帝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朕甚至猜测，他根本不知道这回春丹会有什么隐患！”
这话一出，所有人心都冷了下来！
“可我们暗中搜查过他的府邸，并没有炼丹的地方，也搜查过他本人，别说丹方，他平日里炼的丹药从哪里拿出来的，我们都找不到。”
“必然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只是”右相皱眉，看向皇后：“娘娘的迷魂术几次都无法奏效，可弄清缘由？”
皇后淡淡开口：“本宫也不知，毕竟本宫也不擅长这东西，不过这一次我从西域请来了这方面的高手，她应该能从那小子身上看出一些端倪！”
“尽快找出他的秘密！”皇帝幽幽道：“老四和郡主这边也得尽快处理，老师，西郊那边，老师可处理妥当？”
“局已布好”右相起身行礼：“就待四殿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