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
透过门缝往外望去。
正好看到一个家仆,拿着菜刀在磨刀石上打磨。
刀口被磨得寒光闪闪。
“不好!”
曹操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脑门。
怒目圆睁,连忙撤回身子。
一把将陈宫拉到角落。
“他们是想杀了你我二人。”
“拿我们的人头去官府领赏!”
陈宫神情也变得凝重不已,连忙询问。
“你不是说吕伯奢急公好义。”
“你就算不信旁人,也该信他吗?”
“我是说过这话,可我还说过——”
曹操眼神锐利,语气严肃。
“人可以为了半斗米粮便卖友求荣。”
“如今世风日下,人心难测。”
“谁能保证他吕伯奢不会变卦?”
陈宫有些慌神,身体轻轻颤抖起来。
“你是说,吕伯奢假装去镇上买酒。”
“其实是去通风报信,叫官兵来捉拿我们?”
“定然是这样!”
曹操语气笃定,用力握着剑柄。
“那可怎么办?”
陈宫急得团团转。
曹操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唯有以死相拼,杀出一条血路,方能脱身!”
“杀?”
陈宫面露犹豫。
他虽不满董卓暴政,但也不愿无故杀人。
“杀!”
曹操目光愈发坚定。
右手握住剑柄。
准备趁其不备冲杀出去。
“哎,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刀都磨利了!”
门外传来家仆的交谈声。
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愈发紧张。
曹操和陈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门外走过。
脚步声越来越近。
曹操侧身贴在门框上。
手中宝剑悄然出鞘半截。
寒光闪烁。
整个人紧绷得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胸口有些硌得慌。
余光一瞥。
这才想起宋明轩的日记本。
脑海中猛地闪过昨夜日记里的内容。
疑心病!
杀吕伯奢一家!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
人家好心好意杀猪买酒招待你,你倒好,把人家全家都杀了!
“杀猪宰羊”
这几个字如同当头一棒,让曹操清醒过来。
握着剑柄的手缓缓松开,宝剑也收了回去。
他转头对陈宫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
“他们或许是要杀猪宰羊,招待我们。”
闻言,陈宫也猛然想起。
刚进吕家时,吕伯奢吩咐过家仆。
要杀猪宰羊好好款待他们。
仔细一想,若是真要杀他们。
哪会这般大张旗鼓地磨刀、交谈?
一时间。
二人都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完全放松。
毕竟,不清楚对方到底是杀猪,还是杀他们。
“先等等,别冲动。”
曹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小心翼翼拉着陈宫退到房间角落。
他握紧宝剑,心中暗暗想着。
若是对方真敢冲进来,定不会手下留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
始终没有人推门进来。
就在二人紧绷的神经,快要撑不住时。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猪的哀嚎声。
嗷!
这声音清晰无比。
让曹操与陈宫二人松了口气。
没有猜错,对方的确是要杀猪。
透过门缝望去。
只见一头肥猪已经被按在地上褪毛。
一群家仆忙前忙后。
脸上满是兴高采烈的模样。
哪里有半分要杀人的架势。
陈宫目光闪烁,连忙对着曹操拱手一礼。
“多亏孟德及时冷静。”
“否则你我今日可就酿成大错,错杀好人了!”
此时的曹操,也是心有余悸。
目光紧紧盯着怀里的日记本。
差一点!
就差一点!
他就真要照着‘历史’走,错杀吕伯奢一家!
哪怕昨天就被宋明轩提前提醒。
但真到了这个瞬间。
才发现人心中的猜忌与冲动,如此难以控制。
紧接着,曹操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此生定要将宋明轩的话奉为圭臬。
绝不再因多疑犯下这般过错!
时间过得飞快。
门外渐渐没了动静。
直到吕伯奢提着酒壶、满面春风的回来。
曹操和陈宫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因为,酒买回来了。
门外没有半个官府的士兵。
这一夜,曹操喝得格外畅快。
一来,他没酿成大错。
证明叔父吕伯奢确实是重情重义之人。
二来,宋明轩日记里说过。
过了吕伯奢这里,他再无大险。
很快就能安全抵达陈留。
逃亡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而他也很快就能见到那个未卜先知的宋明轩了。
河边的马车里。
宋明轩再次睁开眼时。
天已经亮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到极致的睡颜。
糜贞靠在马车角落,眉头微蹙。
显然,这个姿势睡得并不舒服。
宋明轩这才猛然想起。
昨晚糜贞给他按头。
结果按着按着,两人都睡着了。
他竟然枕着人家姑娘的腿,睡了一整夜!
连日记都忘了写。
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
想让糜贞换个姿势好好睡。
可刚一动,糜贞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见宋明轩醒了。
想起昨夜两人同乘一车。
宋明轩枕着自己腿睡觉的场景。
糜贞脸颊染上绯红,声音带着几分刚睡醒的软糯。
“公子醒啦?昨天看你睡得沉,没敢叫你。”
“抱歉抱歉,”
宋明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也没想到会睡得这么死,你其实可以叫醒我的。”
糜贞轻轻摇头:“不碍事的。”
“能让公子睡个安稳觉,是贞儿的荣幸。”
说着,她下意识的动了动腿。
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神色。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宋明轩连忙询问。
糜贞脸颊更红了:“没没什么,就是腿麻了。”
“”
宋明轩尴尬不已,提议道:“那我帮你揉揉?活活血能快些好。”
“不用不用!”
糜贞连忙摆手,羞得不敢看宋明轩,道:“我自己来就好。”
虽然她对宋明轩心生好感。
但二人既无婚约,也无媒妁之言。
宋明轩这般提议,实在太过逾矩。
她始终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哪能让男子随便揉腿?
“咳咳。”
宋明轩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道:“那你慢慢缓着,我去煮点粥当早饭。”
“嗯!”
糜贞应声,看着宋明轩下了马车。
这才悄悄揉起了发麻的腿。
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宋明轩在河边生火,架锅煮起了粥。
野外条件简陋,能喝上一碗热粥已是不错。
粥煮上后,他想起昨天忘了写日记。
无奈的拍了拍脑门。
白白浪费了一天的奖励。
不过事已至此,纠结也没用。
他把日记本收好,打算今晚再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