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二年四月十八日,哈尔科夫郊外,暮色渐沉。
这座本应宁静的庄园此刻却弥漫着一种与田园风光格格不入的紧张气氛,农舍旁停着十几辆覆盖着伪装网的卡车和几辆t-34坦克,士兵们沉默地检查着武器装备,空气中弥漫着柴油和钢铁的气息。远处偶尔传来炮火的轰鸣,提醒着人们战争近在咫尺。
在最大的那间农舍里,因坚定要求停止进攻而被暂时革职的朱可夫正站在一张铺满地图的桌子前,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桌上的煤油灯投下摇曳的光影,将他紧锁的眉头照得格外深刻。
朱 可夫刚刚从城里回来,亲眼见到了马耶夫斯基汇报给上级的每一道攻击命令,那些盲目乐观的战报和轻敌冒进的部署,让他的心沉入了谷底。
朱可夫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地图上的标记都跳了起来,旁边的咖啡杯剧烈晃动,深褐色的液体溅出来,在粗糙的桌面上晕开一片污渍。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那双惯常冷静的眼睛里燃烧着罕见的怒火。
站在一旁的几位军官面面相觑,不敢出声,他们跟随朱可夫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连窗外士兵们准备装备的声响都似乎变小了。
与otl不同,本该能与曼施坦因平级对对碰的朱可夫大元帅在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普通的将军,还是不受重用的将军,白军老将不会允许这么一个看起来有点红的将军身居高位。
朱可夫有资格有能力和曼施坦因对对碰,但可惜的是,他没那个机会。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军靴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仿佛一头被困的猛兽,墙上的阴影随着他的移动而晃动,将他的愤怒投射在整个房间里。
他猛地回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那个巨大的突出部上,俄军已经深入的距离仅仅看一眼就让人感到害怕。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不祥的预兆:\"德国人的装甲部队,那个叫做古德里安的家伙的装甲部队就会从这里和这里猛插进来。
朱可夫的手指在俄军南北两侧各点了一下,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战场景象。
他怒吼着,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朱可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正在忙碌准备的士兵们,夜幕已经降临,士兵们借着微弱的光线继续工作,他们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坚韧。
沉默良久,朱可夫转过身,目光坚定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军官。
煤油灯的光晕在他眼中跳动,仿佛燃烧的火焰。
在过去一周里,朱可夫几乎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和关系,才勉强凑出了这支规模不大但堪称精锐的部队,每一个单位都是他精心挑选,每一位指挥官都是他信任的老部下。
特别侦察分队的30人则全是经验丰富的老兵,队长马克西姆·奥尔洛夫上尉战前是个猎人,特别擅长追踪和潜伏。
这支部队总人数仅一千多人,规模仅相当于一个加强团,但却是朱可夫目前所能调动的全部家当。
每一个士兵,每一辆坦克,每一门炮,都是他通过各种正当和不正当的手段搞来的。
至于他精心培养的师,这个师因为他被暂时革职而交由他的副官指挥,现在正在那个该死的包围圈里作为二线部队。
每当想到这一点,朱可夫的心就一阵绞痛,那些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好小伙子,如今却要因为上级的愚蠢而陷入绝境。
唯一让朱可夫感到宽慰的是,他在自己被革职之前给自己的师下达了清晰的命令。
这些命令现在看来,可能是挽救这支部队的唯一希望:
师主力(第19、20团,师属炮兵营)被要求严格按照方面军命令向波尔塔瓦方向前进,但速度要尽可能的放慢,保持完整建制。
第21步兵团作为师的先头部队,但要与前方的进攻主力保持一定距离,避免一起被包进去。
朱可夫要求该团要像触角一样展开,密切关注侧翼情况:\"如果发现任何异常,立即报告,不要犹豫。
师属侦察营是朱可夫最宝贵的眼睛和耳朵,他在被革职前让侦察营全部撒出去,重点监视南北两个方向,特别是克拉斯诺格勒周边区域。
事实上,朱可夫散出去的侦察营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在四月十九号成功发现了德军的踪迹。
然而很不幸的是,朱可夫部队的报告被方面军司令部当做无用信息丢在了一旁。
朱可夫回到地图前,用一个俄军中几乎从不出现的词语称呼自己身边的军官们。
这个称呼让在场的军官们感到既陌生又温暖,似乎在二十多年前,也有这么一支部队,仿佛他们不仅仅是一支临时拼凑的部队,而是一个有着共同目标的集体。
军官们围拢过来,神情专注地看着地图,煤油灯的光线在地图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朱可夫的手指在上面划过几道弧线,最终停在几个关键点上。
他指着地图上南北方画出来的德军进攻线上说:\"德军装甲部队的推进速度是很快的,法国人先前的失败已经向我们证明了这一点,但装甲部队速度过快意味着他们的后勤补给一定跟不上,燃油、弹药、零部件这些都是他们的生命线。
接着他又指向了克拉斯诺格勒西北方向的德军进攻线上:\"所以在德军的进攻线上一定有他们的后勤中转站,德国人的装甲部队需要从这些中转站处获得补给。
说完这句话,朱可夫抬头看向坦克营长:\"彼得罗夫。你的任务是带领坦克营主力,在今晚抵达这里做好伪装工作。
朱可夫在地图上指了一个村庄,处在哈尔科夫与他推断的德军进攻线之间。
接着朱可夫的手指移向几条主要道路的交汇点:\"德军的机械化部队和装甲部队严重依赖道路网络,如果我们能在这里制造障碍,就能大大延缓他们的推进速度。
朱可夫走到一块黑板前,开始写下几条特别指令:\"打了就跑\"、夜间行动、无线电静默、灵活机动、重点破坏
部署完成后,朱可夫让各位军官回去准备,只留下彼得罗夫和科瓦连科,农舍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煤油灯燃烧的噼啪声。
朱可夫用名字称呼两位最信任的部下,语气变得沉重:\"你们都知道这次任务的危险性。我们面对的可能是十倍于己的敌人,而且是在敌人的地盘上作战。
彼得罗夫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堆叠在一起:\"将军,我们什么时候打过轻松的仗?
科瓦连科则更加务实,他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将军,如果我们失败了如果我们都回不来了\"
他走到墙边,看着一幅俄罗斯地图,轻声说:\"我曾经发誓要为俄罗斯而战,有时候,这意味着要违抗错误的命令,去做正确的事情。这不是叛乱,而是更高的忠诚——对我们士兵生命的忠诚,对俄罗斯未来的忠诚。
两位军官沉默地点点头。他们明白朱可夫的选择意味着什么——无论行动成败,他都可能因为违抗军令而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朱可夫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违抗军令,这是在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和生命冒险。
没有激昂的战前动员,没有多余的告别,只有坚定的眼神和紧握的武器。
朱可夫站在农舍门口,目送着一支支部队消失在夜色中,他的副官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将军,您真的认为我们能够改变什么吗?
朱可夫望着远去的车队,目光坚定如磐石:\"也许不能改变整个战局,但我们可以为同胞们争取一线生机,有时候,战争不仅仅是数字和装备的对比,更是意志和决心的较量,只要还有一个俄罗斯士兵在战斗,希望就永远不会消失。
他转身回到屋内,重新站在地图前,开始推演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这一夜,朱可夫房间的灯光一直亮到天明。
在遥远的地方,德军的装甲部队也正在做最后的准备。曼施坦因的陷阱即将收网,而朱可夫这支小小的\"救火队\",或许将成为这个完美计划中唯一出乎意料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