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无光、绝对寂静的房间内。
一双熔岩般的黄金瞳缓缓睁开。
换上了一身白袍的言明屹立在房间的中央。
房间的地面上铺满了一层再生金属,其上被昆吾刀挑出了繁密的凹槽,凹槽如龙如蛇一般互相缠绕,分叉交汇再分叉,最终形成一颗生命树的模样。
言明取来一瓶龙血,打开瓶口,缓缓倾倒
依旧鲜艳新红的龙血有些黏稠,在重力的作用下渐渐落入金属深槽中。
血落入深槽的瞬间,寂静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一声龙吼,于是这些尚未彻底死去的血液便愤怒着、沸腾着奔涌起来,如河导入江流一般,迅速在炼金阵中流淌起来。
言明神色平静,只是默默加着龙血,一瓶,又一瓶。
直到他计算好的最后一瓶龙血也尽数倒入深槽中,“领域”便如期而至。
这才是炼金术领域真正的奇迹。
不再依靠生命来维持激发的领域,而是仅仅靠符号与元素,就能创建出无与伦比的言灵之阵,使之周流循环。
这是超越一切宗教法典的、神明的特权!
即使是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也要称赞一句“人类也能把‘炼金’这门技术推演到这样的极致。”!
确认领域激发无误后,言明又取出了三样事物。
来自所谓“无光之海”,也就是地下深层盐湖的纯净结晶盐,像征新空间的“基座”与“形体”,
放置在“alkuth王国”之位;
在无月之夜的黎明前,月亮也被隐藏的最深暗时刻收集而来的露水,像征着“灵性”与“流动”,
放置在“yesod基础”之位;
由龙血浸泡制作而成,通身赤红的硫磺蜡烛,像征着用于创造的“意志之火”,
放置在“tiferet美丽”之位;
至此,硫之锚、汞之锚、盐之锚皆已落下,三重锚点再难动摇。
下一步开始,就彻底无法停止了。
言明在脑海中再过了一遍已经熟悉到灵魂与骨髓深处的仪式流程,微微呼吸,眸光平静。
他翻手,取出了这次炼金仪式最为关键的道具。
那是一枚暗红色的石头,象是块简单打磨过的红水晶,里面有血一样的光泽在流动变化。
贤者之石。
完美的焦点,完美的容器。
在言明开辟出的空间彻底稳固之前,贤者之石将为其提供支撑与保护,而在稳定之后,它也会成为那片空间与现实世界之间的道标。
“那么,开始吧。”
言明缓缓闭上眼睛,失去了黄金瞳的光芒,房间里再一次陷入了绝对无光的黑暗。
但,下一刻,啪的一声,位于“yesod基础”的露水竟然燃烧了起来!言明面不改色,嘴里迸发出一连串人类从未听过的卷舌音。
那是不曾背负血统之人难以想象的发音方式,浑浊嘶哑的声音中带着君王般的威严,仿佛青铜大钟,发出悠远的嗡鸣。
龙的语言!
燃烧的水不再跳动,温和地燃在那里,像蜡烛又象月亮,在房间里撒出银色的光。
在那光的照耀下,言明能感受到,自己的“灵”活跃了起来。
他摈弃杂念,迅速进入深层的冥想,开始在另一个维度观测手中的贤者之石。
起初,言明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与混沌,但随着月光的照耀,暗红的贤者之石出现在了他的观想中。
再然后,便是数道锁链浮现。
来了!
言明精神一振,默默观察着这些锁链,它们每一个都有着诸如时间、重力、因果这般的顶顶大名,每一条锁链都象征着一条创世神的世界法则。
而言明要做的,便是用自己的“灵”之火,去“溶解”这些锁链。
龙血炽热沸腾,位于“tiferet美丽”的那枚赤红蜡烛也燃烧起来,代表太阳的金色光芒压过了“yesod基础”的银色月光。
这意味着言明的意志统御了他的灵,就象是一位剑客拔出了他那柄久不出鞘的宝剑一般。
只为杀敌。
言明举起双手,将手中的贤者之石向上推去,房间内的元素汹涌起来,四大元素被驱逐而精神元素如海纳百川。
在言明的引导下,精神元素化作利刃,朝贤者之石上的锁链砍去。
第一刀,砍向重力。
金与银的火焰骤然升腾,领域内的精神元素富集到足以让卡塞尔的研究人员惊掉下巴的地步。
这是足以劈山开海的一刀,落下的瞬间却悄然无声,如夏日的微风拂过女孩的发丝,只带来一丝清凉。
言明默默注视着贤者之石上的那根锁链。
突然,他听到了。
“咔擦”的一声。
第一枚锁链,就此“解离”。
一切顺利。
言明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么,接下来,便是时间了。
言明对七大王国中的时间逆流并无太多的了解,不如说以人类的角度去理解时间实在是太过晦涩,即使有着镜瞳也只会变成事倍功半的情况。
若是硬用自己的灵知之火去解离时间的锁链,所付出的消耗之大,是言明难以承受的。
但他也是有备而来。
在赫尔墨斯主义里,炼金术士们往往认为世间的一切都在振动与共鸣,是所谓的“nothg rests; everythg oves; everythg vibrates”
而只要将自己与那份束缚贤者之石的锁链调整到频率一致的地步,便可以用这种取巧的方法轻易溶解时间的锁链。
结果不出言明所料。
第二枚锁链,也应声而断。
那么,接下来就是最后这枚了。
言明的眸光凝聚在最后的锁链上。
因果。
这一次,再没有取巧的办法了。
精神元素汇聚,又是举重若轻的一刀。
却连半分痕迹都未落下。
果然啊。
言明在心底叹气。
他连时间逆流都搞不懂,就更别说因果分离了。
好在,人类永远都有最后一个玩法。
力大砖飞之,大力出奇迹。
言明深深地吸入了一口空气,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的权柄都吸入肺中。
下一刻,青灰色的鳞片破体而出,骨刺瞬间刺破肌肤,脸上如同一份罩着青铜的面具。
言明睁眼,如日金瞳冰冷如冻结。
三度,爆血。
“斩。”,他轻声说。
于是世间的精神元素都听从这位诸候的号令,化作轻柔的风刀,再度将锁链包裹。
咔擦。
言明狰狞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而他手中的贤者之石也产生了相应的变化。
原本流淌着光芒的内部此刻显现出星云,变得深邃无比。
至此,凡世锁链,皆以解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