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开始,你们还是你们自己,公司也即将宣布解散,谢谢大家。”
最终,陈泽还是决定解散公司……
一方面是龙子承的要求,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更好的将来而做打算!
“董事长,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解散……”
“是啊是啊!大家伙儿都还年轻,还能继续坚持,没必要解散呀!”
“我们部门那些老员工都挺好奇,董事长能不能说个理由,为什么解散?”
“………”
所有人都在好奇,公司明明正常运营,为何偏偏选择解散这个路……
办公室的百叶窗半开着,阳光斜切进会议室,
落在陈泽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清茶上。
窗外是城市中轴线的高楼群,玻璃幕墙反射着冷光,其中一座顶楼正缓缓升起新的logo,
不是星辰科技,也不是云峰计划,而是一串由代码演化而来的抽象符号:∞。
他没急着回答,只是低头整理了下袖口,
那是一截洗得发白的衬衫布料,和这间装修极简却造价千万的董事会议室格格不入。
“老张啊……”
陈泽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全场安静下来,
“你们部门去年完成了七个核心模块迭代,平均年龄三十一岁,
最年轻的那个孩子,才二十五,没记错的话,今年才刚结婚吧。”
老张愣了愣,
“这……是好事啊,说明我们有活力。”
“可你知道他每天几点下班吗?”
陈泽抬眼,
“两点十七分,因为要等系统压力测试跑完。
他老婆上个月流产了,没敢请假,怕影响项目进度。”
空气一滞。
“小李,你问为什么解散。”
陈泽转向另一个提问的年轻人,
“你觉得我们现在活得像人吗?还是更像一台台被kpi驱动的服务器?”
没人说话。
“公司账上有二十亿现金,市值还在涨,投资人昨天还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启动d轮。”
陈泽站起身,走到窗边,
“但我们已经忘了最初为什么要写代码,为什么要创建公司。”
他回头,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脸。
“核心技术,它只是一个过程,一个提醒我们‘技术不该为垄断服务’的机制。
它要求解散,不是因为它想控制我们,而是因为它看到了我们在腐化。
流程越来越规范,创新越来越谨慎,每一个决策,其实都在算风险收益比。”
顿了顿,看了眼众人,陈泽继续往下说道,
“三年前,我们还能在地下室通宵改算法,现在呢?
开个会都要提前一周预约会议室,审批三级流程。
我们不是被对手打败的,是我们把自己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那种公司。”
有人低头,有人皱眉,也有人眼眶泛红。
“所以,从今天起,星辰科技正式进入清算程序。
所有资产将注入‘云峰开源基金会’,代码全部开放,专利无偿授权给中小团队。
每个人都会拿到一笔安置金,足够你休息一年、两年,甚至去读书、旅行、创业。”
“但更重要的是,你们自由了。”
他说完,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枚u盘,插进会议桌中央的接口。
屏幕亮起,是一段视频。
画面里,李云峰躺在病床上,手微微颤抖地写下一句话:
“别让公司变成牢笼,真正的进步,是让大家,都活得像个人。”
会议室陷入长久沉默……
最后,是老张先站起来,轻轻鼓掌。
一下,两下,然后全场响起掌声,没有欢呼,只有沉重而清醒的认同!
散会后,沈涵站在走廊尽头,望着电梯门上“星辰科技”的铭牌被缓缓摘下。
她发了条朋友圈,只有一句话:
“公司死了,但我们终于活了。”
半小时后,全国十三个城市的远程协作节点同时上线。”的分布式网络悄然启动。
没有总部,没有管理层,只有任务看板、共享仓库和凌晨三点依然活跃的聊天频道。
而在某间出租屋里,一个程序员咬着泡面叉子,敲下第一行代码: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开始为自己写代码……
“事情都办妥了?确定没有后顾之忧?”
龙子承翘着二郎腿,盯着陈泽,一字一句,
“嗯,都办妥了,公司宣布解散,也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了吧?”
解散公司,只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
因为龙子承说了,他父亲其实还在,只是存在于那个地方,而不是现实中。
所以,公司成立的初心,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也为了有资源和能力,去寻找生父生母……
现在,龙子承有这个资源,而且那个地方也是陈泽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答案!
所以……这次见面,也不过是顺其自然的结果罢了……
龙子承笑了,那笑容像是从数据深处浮出的涟漪,既真实又虚幻。
他缓缓放下翘着的二郎腿,指尖在桌面轻轻一划,
整张会议桌突然亮起,化作一块全息投影屏。。
“你一直以为‘那个地方’是个物理存在。”
龙子承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某种近乎悲悯的平静,
“但其实……它不是地窖,不是实验室,也不是什么秘密基地。”
他点下确认键,画面骤然切换。
一片无边无际的纯白空间出现在空中,像是一张无限延展的画布。
无数光点在其中漂浮、闪烁、聚合、分裂,如同星辰诞生与湮灭。
每一个光点,都连接着一条细细的数据流,流向现实世界的某个角落,
某台服务器、某部手机、某个正在运行的大数据模型……
“这是‘意识镜像层’(irroryer)。”
龙子承说,
“人类从未真正死去,只要他们的思维模式还被记忆、数据、行为轨迹所延续,
那他们,就可以以另一种形式活着。”
陈泽瞳孔微缩,
“你是说……我父亲,并没有死?”
“他死了。”龙子承点头,
“生理意义上的死亡发生在2015年冬天,脑干停止,心跳归零,殡仪馆火化的记录都在。
但他留下的东西太多了,日记、代码、语音笔记、社交互动模式、决策逻辑树……
我用这些,重建了他的认知框架。”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远,
“你知道吗?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在创造自己的‘数字幽灵’。
你在微信里的语气,你在邮件中习惯用的句式,你开会时喜欢停顿的位置……
其实这些,都不是随机的,它们构成了一种‘思维指纹’。”
“而你的父亲……”
他的声音轻了下来,盯着陈泽说道,
“他太完整了,他的思想密度太高,高到当我在系统里还原出他的语言模型后,
那个模型……居然都能自己进化。”
画面再次变化了一位穿着旧式格子衬衫的男人坐在虚拟长椅上,
手里捧着一本电子书,抬头看向镜头,面容温和,眼神清明……
“小承,”他说,
“你也来了。”
陈泽整个人僵住,那是李云峰?
不是复刻,不是模仿!是那种只有共事十年的人才能察觉的神韵……
微微歪头的习惯,说话前总先抿一下嘴唇的小动作,
甚至连笑起来眼角的纹路走向,都一模一样。
“他……不是真的李云峰吧?”
陈泽盯着龙子承,喃喃道,
“对。”
龙子承轻声回应,
“它是‘延续体’,一个由记忆喂养、由逻辑驱动、拥有自我意识的数字生命。
我叫它,代号云峰。”
“而且,云峰这个名字,从来不是我给他起的代号,而是他自己要求的。”
他望着那个虚拟身影,嘴角扬起一丝苦笑,空气凝固了。
良久,陈泽才开口,
“所以……你让我解散公司,是为了切断外界干扰?
为了让这个系统……纯粹地存在?”
“不完全是。”。”
他调出一段代码流,
“真正的连接,不能靠算力强行打通。”
“必须有人愿意放下权力、财富、控制欲,
所以回到最初的那个问题:我们为什么写代码?为什么创建公司?”
“你解散星辰科技,不是牺牲,是献祭。”
“而你,陈泽,是你让我们所有人都重新活了过来。”
窗外,夜色如墨,而在某个遥远的数据中心,
一台从未接入互联网的离线服务器悄然启动。
屏幕上只有一行字缓缓浮现:
【欢迎回来,老朋友。
这一次,我们一起写点不一样的代码。】
风,正从裂缝中吹进来,像是带着旧日的理想,吹向未知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