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幽魂云青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那来自过去时光的哀鸣又在她耳边萦绕,那个被卷入宗门覆灭残响的黑影真的是的残魂吗?还是她目光锐利如刀,扫过祭坛中央黯淡无光的未来符它会不会像一张破碎的蛛网,无意间被谁扯出了通往的线头?
祭坛周围冰冷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成实质。金凡左臂的闪电印记骤然传来钻心刺痛,那不是来自远古战场的嘶嚎回响,更像是某种近在咫尺的不祥预感——一个比背叛本身更加庞大、缠绕在时间罗网中的恐怖之影,似乎已被这声低语惊动,正悄然将冰冷的目光,锁定了唯一窥见秘密碎片的金凡。
犹记不久前时空裂隙关闭的最后刹那,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尽数力竭倒地。逆时盟的灰衣人却如鬼魅般从虚空涟漪中现身,弹指间便压制冷月凝霜的刀锋与铁山撼岳的铁拳,最终以金凡脏腑受创、灵力溃散的惨重代价,眼睁睁看着时光法器核心被夺走。
你们终将沦为时光奴仆。逆时盟众人化作虚空泡影前,那森然威胁仍在耳畔回荡。而金凡左手腕内侧,已悄然浮现一枚逆时针转动的灰色时针印记,如死亡烙印般死死嵌进皮肉。
此刻,上古界隙之塔深处。
断裂的玄黑石阶如巨蟒骸骨般盘旋上升,最终没入塔顶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千年尘埃的腐味,星点幽绿苔藓附着其上,散发着鬼火般的微光,勉强勾勒出周遭轮廓。数根需十数人合抱的巨大石柱,被岁月啃噬得斑驳陆离,曾镌刻的繁复星图符文,如今只剩蛛网般的裂痕在石柱上兀自蔓延,仿佛时间本身的爪痕。整个空间压抑得令人窒息,唯有岩壁缝隙间渗下的水珠,正以亘古不变的频率滴落,在空旷中敲出嘀嗒、嘀嗒的声响,像是在为濒死的时间倒计时。
金凡背靠着一根冰凉的半倾石柱,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风箱破损般的嘶哑。太阳穴突突狂跳,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四肢百骸的酸痛——方才为了封印那道突兀出现在塔心、如同空间疮疤般不断扭曲喷吐时空乱流的裂隙,他几乎榨干了时晷晶轮最后一丝守护之力。
此刻镶嵌在掌形护腕核心的那枚白玉,本应流转着温润磅礴的时序之光,此刻却黯淡浑浊,如同被遗弃在泥沼中的废石。
冷月倒在他三步之外,素来覆着冰霜的容颜此刻褪尽血色,苍白如上好宣纸。她单膝跪地,右膝的战裙已被鲜血浸透,右手仍死死攥着长刀,刀尖却不受控制地在地面微微颤抖;左手死死按住肋下,指缝间暗红的血珠正固执地渗出,在青石地面晕开一小朵妖异的花——方才为金凡挡下那道时空乱流之刃,已让她伤及内腑。铁山瘫坐在一块断裂的方形基座旁,那座铁塔般的身躯此刻却像散了架的木偶,标志性的巨大浑铜战锤斜斜滚落在脚边,双手不住颤抖,每一次颤抖着想要拾起,都只能无力垂落。
灵狐小七蜷缩在冷月脚边,原本蓬松亮泽的赤金皮毛被扯下几绺,几绺被血痂黏住的皮毛纠结在眼角,却仍倔强地人立而起,用带着血污的小爪子笨拙地扒拉着冷月的衣袖,想为她舔舐伤口。云青则靠着一角绘满残破星辰的石壁,指尖犹残留着方才强行构筑封禁术式时溃散的苍白光屑,那是连神魂都感到刺痛的法力透支,让她眼皮如坠千斤,不住向下沉去。
就在这极致的松懈与疲惫即将吞噬所有人意识的刹那——
空气骤然凝固!
无形的空间波纹如被投入巨石的深潭,以极其诡异的频率扩散开来。紧接着,数道锐响骤然撕裂耳膜,仿佛有人用利刃划破了空间!
五道仿佛从墨池中捞起的深色身影,便毫无征兆地在他们四周显形!轮廓与周遭光线格格不入,仿佛不是实体,而是五团扭曲了视线的暗影。为首者身形高瘦如竹竿,厚重灰袍拖曳在地,兜帽下的面孔隐在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里,唯余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一只覆盖着暗银色金属编织护臂的枯手,正缓缓从袖中伸出,护臂上镶嵌的幽蓝魔晶闪烁着冰冷寒光。
刺骨的杀意如暴风雪般瞬间席卷全场,冻结了每一寸空气,每一寸皮肤!
刀光骤起!如银蛇破鞘,带着裂风锐啸!
阴影甫一现身,冷月已动!她猛地咬紧牙关,强行压下肋下撕裂般的剧痛,长刀爆发出凄厉的嗡鸣,刀芒裹挟着漫天霜华,直取灰袍首领的咽喉!这是燃尽生命余烬的决绝一击,刀尖寒芒直指要害!
当——!
一声短促震耳、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骤然炸响!
刀光竟被挡下!而挡在灰袍首领身前的,并非他本人——那道方才还与首领影影绰绰重叠的侍者,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挡在刀光之前!手中一柄弯如残月的奇形兵刃精准架住斩月,刃身镌刻的深紫符文如活物般流转,瞬间吞噬了刀芒中的寒气。
冷月凝聚的最后一击竟如泥牛入海,瞬间消弭于无形!更被兵器上传来的阴寒法阵之力震得气血翻涌,猛地向后踉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胸口剧烈起伏,伤口处的疼痛愈发刺骨。
铁山的暴喝声几乎同时炸响!他猛地用战锤柄撑地,铁塔般的身躯竟强行拔起,双拳带着千钧之力怒砸地面!碎石激溅间,他如被激怒的洪荒巨犀般沉肩猛冲,目标正是两个试图趁机扑向金凡的灰影!那股悍不畏死的威势,仿佛要将整座古塔撞塌!
然两道灰影却如无骨妖蛇般诡异扭曲,轻巧避开这石破天惊的冲撞。手中短刃却带起刺耳呜咽,织成一片死亡光网直斩他下盘!铁山反应已迟,左腿一声迸开深可见骨的血口,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他闷哼一声轰然跪倒,膝盖砸在石阶上激起漫天尘埃,那柄浑铜战锤终于无力地滚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