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上溜达一圈的,秦烈云下了山。
张国华迎过来,望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愣了一下道:“今儿个又是空手而归?”
“唉,那不然呢。”
秦烈云一脸的闲适,拍了拍小驼鹿的屁股,让它自己个去玩,随口笑道:“在山上讨一口饭吃,哪有那么容易的。
再说了,现在这猎物也不值钱,搞了也没啥意思。”
张国华也琢磨出来,秦烈云话里的意思了,笑着道:“那确实没啥搞头了,反正你先前也攒了不少工分了,就算是从现在到年底一直都不干,那也足够你吃饱喝足的了。”
说罢,他拍了拍秦烈云的肩膀道:“兄弟,你真是这个!
姓何的,确实挺难缠,你就这么动手了?”
“那不然?”
本来他也没打算动手的,但架不住这姓何的实在能作。
要是一直退缩,会被当成软柿子。
往后,谁都来捏他一把,那这日子也别过了。
直接挨家挨户送上门,让人家搓圆、捏扁得了。
秦烈云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看着屋子,问道:“我这小院,收拾得咋样了?”
他在山上溜达,山下也没闲着,找了张国华给他弄院子。
不光如此,先前小屋封顶的时候,还剩下不老少的瓦片。
张国华一看,干脆拍板敲定,又整了点青砖,在那小院子里盖了几个大窝棚。
“差不多了。”张国华带着秦烈云去看:“走,我领着你去看看。”
新圈进来的院子不小,和主院隔了一扇接近两米八宽的门。
里头盖了一个比较宽大的茅草棚。
四周围着的是用青砖垒的,顶上用的成人大腿粗的木棍,构成的框架,上面密密麻麻地编织着茅草。
就算是两个成年驼鹿,进去都轻轻松松。
秦烈云望着,这一个个的小屋子。
他唏嘘地道:“奶奶的!倒是让他们先享受上了。
我住的还是土坯房子呢,它们反倒是住上青砖瓦房了。”
“哈哈哈哈。”张国华笑个不停,打趣道:“你要是想住,那就得好好努力了。”
说完,张国华脸上的表情稍微收敛了一点,正色道:“对了,何大峰那事儿,我得跟你说一下。”
“恩?”
“唉。”张国华叹息一声道:“何家的事儿,也是一箩筐的破烂儿。
说来话长啊。”
“我管他长不长呢,反正是结仇了,往后指定不带搭理他的。”
张国华挠挠头,尴尬道:“那我就长话短说,前些年,我们这边发洪水。
何大峰他爹,为了加固堤坝,被洪水冲走了。
到现在,尸首也没找到。
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的,也怪可怜”
要是这样的话,秦烈云也不是不理解。
可你得就事儿论事儿啊!
秦烈云贱笑一下道:“可怜的,成你们了。”
张国华嘴角一抽,老弟啊!你现在剜心的攻击力,可真是强得没边了。
他搓了搓脸,苦笑道:“唉,总不好不管不顾吧。
尤其杨叔还是咱大队的大队长。
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要是真的把何大峰一把撸到底的话,往后大家伙就都寒心了。”
想想也是,我为了大队抛头颅、洒热血的,小命都没了。
你们对我留下的孤儿寡母,不说多关照吧,反倒还欺负上了。
那以后再遇到这样相同的问题,愿意站出来的人,那指定就更少了。
“但是,一直让他当这个记分员,也不是个事儿啊。”
张国华苦恼地一挠头道:“唉,我们也都知道这不是个事儿。
问题是,我们也没辄子啊,那跟病鸡似的身板子,啥都干不来。”
秦烈云看了看他道:“所以,你们就被他困死了,认命了?”
“那不然咋办啊?”张国华这会儿都快要被秦烈云两句话给整崩溃了。
“兄弟,我也不瞒你了。”他苦哈哈地道:“杨叔说了,他打算培养我做接班人,让我试试把何大峰的事情给处理一下。
你说,我这么老实的一个人,我咋能收拾得住他啊!”
提起这事儿,张国华就想哭。
呜呜呜,这日子,真是一点盼头都没有啊。
“你?”
“对啊!”张国华凑过去道:“我知道你主意多,办法也正。
要不,你给我想个招?”
秦烈云能想出啥办法,他最喜欢把人套麻袋,狠揍一顿了。
至于其他的?拉瘠薄倒吧。
他摆摆手道:“拉倒吧。
大队里的这些破事儿,我可不想跟着掺和,你另请高明吧。”
“不是,兄弟啊,你真的要对我见死不救吗?”
“唉。”秦烈云苦笑一声:“我自己个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不过,你要是非让我给你出主意的话,那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句话。”
这话一出,张国华顿时就对秦烈云热情起来了。
赶忙拉着秦烈云坐下,站在他身后,相当狗腿的:“哎呀,烈云哥,站着干啥,坐坐坐。
有啥话咱俩坐着慢慢说。”
“咳咳,其实有些时候,啥都不做,比做了还要狠!”
有个词儿,叫捧杀。
想要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人只有狂妄起来,才会露出弱点。
才会自己个露出马脚,而后将把柄,主动递到旁人的手上。
何大峰本人毛病也不少,大队里也有很多人看他不顺眼。
奈何,他爹为了大队赴死,这给他留下来了太多的光环。
一星半点的事儿,大家伙就算是心里不满,嘟囔两句,也就算了。
要是大队长,因为何大峰跟秦烈云闹了点矛盾,就折腾得不可开交,将他一撸到底的话。
后面,保不住哪天,风言风语的就又起来了。
人么,刀不戳到自己身上,肯定是不知道疼的。
要是想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大家伙儿一起拉下水。
以后风言风语起来了,也好堵嘴。
就好比,你在阳台上晒被子,住在你楼上的人,总是喜欢往下倒一些不明气味的脏水。
你一个人去理论,肯定是闹不出什么有用的头绪。
可要是这个时候,你端起一盆水,猛地往下一泼。
一栋楼都被连累了,哎嘿!
这时候畏头缩脑的人是谁,那就不一定咯。
张国华面色懵逼,低声呢喃着:“我、我好象懂了?”
虽然张国华长得正派,脑子也是正派,但干坏事儿的时候,也不是多幺正派。
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何大峰再这么整下去,大队里也不用干活儿了,专门去精修拍马屁就得了。
两句话一说,啥活儿也不用干,就能拿到满工分。
这不是操蛋,是啥?
必须得把何大峰弄下台去。
至少,秦烈云说的话,他虽然没听懂,但下意识地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