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朱守田也失魂落魄地从堂屋出来了,看见似笑非笑的秦烈云,眉头微微皱起。
原先还干劲满满的,但现在的他有气无力地道:“看啥呢?”
“嘿嘿,我看你吃瘪呢。”
秦烈云笑而不语,可朱守田看着秦烈云的笑容,却是心惊肉跳的。
他也不萎靡了,呲溜一下窜到了秦烈云的身边,连忙低声道:“嘘~!小点声!”
对上秦烈云看乐子的脸,朱守田有些怀疑人生的道:“不是!你、你听见了?”
“恩呐!”
朱守田差点原地直接昏过去,他压低嗓门道:“不是!我嗓门都那么小了,你还能听着啊?”
秦烈云都能听见,那……
他扭头颤颤巍巍地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翻晒草药的爷俩儿。
所以,他们俩也听到了?
“嘿嘿!放心吧。”秦烈云淡淡一笑道:“也就我能听见,我从小耳朵就灵得很。”
“真的?”
朱守田有些不相信,他试探地开口道:“那你刚刚到底听到了什么?”
这才接触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朱守田就觉着眼前这个人,指定不是个良善、好糊弄的主儿。
保不齐,他啥也没听到,就是搁这诓骗自己呢。
“啧啧啧,不是我说啊。你是真会整啊,还给我姨姐送红绳虎、狼牙呢,你挺烧包啊~”
朱守田麻了,得,不用再试探了。
他是真的听到了。
他萎靡地一缩脑袋道:“唉,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到底是哪里不好?她为啥拒绝我啊?”
虽然是转业军人,但部队上给的津贴和补贴可是不少的。
别说是改善生活了,就是让他起个五间大瓦房,外加三转一响都不是问题。
秦烈云笑着摇摇头,点拨了一句道:“你挺好的,就是我姨姐现在还没绕出那个死胡同呢。”
说白了,就是白雨觉着自己现在已经是残花败柳了,她觉着自己配不上朱守田。
而且,朱守田家里双亲还不知道呢,那也是麻烦事儿。
婚姻大事儿,父母不点头,小两口硬要在一起的,进了门肯定要受冷眼、白眼不待见的。
朱守田面色凝重,秦烈云又笑眯眯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顿时就给朱守田的心,给浇的哇凉哇凉的。
“其实吧,你今儿个这件事儿办得不大靠谱。”
朱守田一懵,疑惑地问道:“啊?哪里啊?”
“结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两口不点头,你觉着合适吗?”
顿了顿,秦烈云又提点道:“再说了,虽然这会儿讲究自由恋爱,但是,咱们这里是乡下地界儿啊。”
朱守田着实有点着急了,就算是白雨今天答应了。
回头他爹娘来了,死活不同意,再羞辱白雨一通。
那白雨这日子,真的就嘎嘣一声,到头了。
朱守田一拍脑瓜子,而后乐呵呵地道:“看我!哎呀!我这个脑子!我就是太高兴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没事儿,等我回去跟我爹娘商量商量。”
“啊?不是,你家这么开明的吗?”
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朱守田想到秦烈云是知青,肯定不知道以前的事情。
沉吟片刻道:“你不知道我老家是哪里的吧?”
好吧,秦烈云确实不知道,他只知道朱守田好象是叫什么崖大队?
“我老家是蒙特内哥罗崖大队的。”
朱守田一脸淡定地道:“我们那边更穷,也更为偏僻。
民风彪悍,娶寡妇,更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这地界出来的人,思想已经开放到无与伦比的境界了。
只要能生下娃娃,不管生下来的是男娃还是女娃,人家都是高高兴兴的。
而且也不会冷眼相待,更不会象孙家那样的畜生似的,连饭都不给吃饱。
人家大队里觉得,重要的不是结婚,而是生娃娃。
“额,你确定吗?”
朱守田这会儿,也不确定,他有些尤豫地道:“应该、大概、好象确定吧。”
秦烈云一咂嘴,这完蛋玩意儿。
确定就确定,不确定就不确定呗,还整那么几个没用的词儿。
干啥啊,显得你文化很高?
也不怕浪费唾沫,纯纯没屁格愣嗓子呗?
秦烈云无语地一摆手道:“得了得了!你还是别来祸祸我姨姐了,回家好好过你的小日子吧,该娶媳妇就娶媳妇。
我姨姐,我老丈人能养活。”
“不是!你拿我当什么人了?”朱守田气愤地看着秦烈云道:“我也不是谁都娶得好吧!
我要是想结婚,我早就结婚了,至于等到现在吗?”
说起来,朱守田甚至在心里阴暗地想着,先前他退伍的时候,他就琢磨好了。
回来,得先看看白雨日子过得咋样了。
要是她的日子过得很好,过得很幸福。
那自己就要保持距离,借着“哥哥”的身份,对她多照顾一点,但绝对不越过雷池一步。
可偏偏的,她现在的日子过得很不好,那他朱守田凭什么不为了自己的幸福争取一二?
别说现在白雨已经跟孙家恩断义绝了。
就算是白雨没跟孙家恩断义绝,他也得出手柄两人给搅和散了。
“不行,不行啊!你这确定不了,又托不了底的,暂时还是别来招惹我姨姐了。”
看着秦烈云这悠哉游哉的样子,朱守田忽然灵光一闪。
他猛地握住了秦烈云手腕,而后讨好地笑着道:“嘿嘿~不是。
兄弟,你是不是有啥办法能帮我?”
秦烈云这下是真的对朱守田刮目相看了。
虽然脑瓜子有点不太灵光,但是这直觉是真的敏锐啊。
秦烈云越是淡笑不语,朱守田就越是笃定自己的猜想。
深吸一口气,他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干脆地道:“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聊。”
秦烈云一脸懵逼,不是?这是干啥?
朱守田的力气也不小,秦烈云一时没有防备,还真的让他拉着走了好几步。
回过神,一把甩开朱守田的手,骂骂咧咧地道:“有病啊!你有话好好说呗,大男人拉拉扯扯的,腻不腻歪啊!”
喷了朱守田一句,秦烈云而后,就一脸淡定的道:“叔啊,露露,你们俩先在家里忙着,我跟朱守田没事儿,到山里面去转一转,看看能不能打到点猎物回来。”
“好。”白露笑得温婉璨烂,挥了挥手叮嘱道:“注意安全哦~”
“恩呐,你就放心吧!”
出了白家的门,朱守田知道隔墙有耳,一路上都憋着没吭声。
秦烈云既然上山,那空着手上去也不合适,索性先回了趟家。
取了五六半,这才又带着朱守田往山上去。
临走前,还没忘把小狐狸、小驼鹿还有白鹰给放出去。
自己吃饭了,人家几个小兽也要吃饭。
自己去寻摸点东西吃吧。
在大队里,还是很安全的。
二人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已经进了山林。
四下无人,秦烈云拍了拍朱守田的肩膀,笑着道:“别紧张,你放轻松点。”
朱守田深吸一口气,翻了个无语的白眼道:“要是你处在我现在这个位置上,你也轻松不了。”
这话一出,秦烈云顿时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而后他戏谑地瞅着朱守田道:“我爹娘都没了,跟谁结婚,啥时候结婚。
那不都是看我自己的心情吗?”
朱守田也没多问,只是恳求道:“你有办法的,是吗?”
“嗐!我能有啥办法。”秦烈云脚下步伐不停,目光仔细地搜寻着山林,嘴角带着些许弧度道:“你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
“我家啊?就只有我和我妹妹。”
秦烈云听完,挑了挑眉道:“那你这么些年不结婚,你爹娘连催都不催啊?”
这就相当于,朱家想要传宗接代的话,就只能指望着朱守田这一个独苗苗儿子。
可朱守田就是不结婚,那这就很难办了啊。
朱守田自打进了山林,身上的紧绷感就消散不少,淡定地点点头:“催啊,咋不催呢。”
但是吧,有些浑蛋儿子,你催那肯定是没用的。
你催你的,我干我的。
更别提,朱守田还是个当兵的,催急了?
第二天,天色大亮了,你往儿子的屋里一看。
艹!这瘪犊子玩意儿又跑路了!
这真是催不得!打不得!更骂不得!
不然分分钟,跟你玩“儿子消失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