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玄阳殿问心
玄阳殿内，云顶高悬，檀香缭绕。三位金丹长老端坐其上，威压如渊，令人生畏。
路发与水灵儿躬身行礼，感受到数道目光落在身上，仿佛赤身立于苍穹之下，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尤其是正中那位身着朴素道袍、面容模糊不清的玄阳真人，其目光温润，却带着洞彻人心的力量。
赤阳长老率先开口，询问黑风涧遇袭细节。路发早已打好腹稿，将过程娓娓道来，只隐去归墟祭坛与寂灭之气的真正来源，将绝境爆发归因于生死间的顿悟。水灵儿从旁补充，证实了路发为救她而动用禁术。
赤阳长老听罢，浓眉紧锁，看向路发的目光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复杂。墨渊长老则始终垂眸，如同枯木，看不出喜怒。
最后，玄阳真人开口，声音平和，却直指内核：“你于黑风涧绝境中领悟的那丝‘寂灭感悟’，从何而来？”
路发心中一紧，躬敬答道：“回宗主，当时弟子被黑袍尊使逼入绝境，生死一线，心中万念俱灰，只觉天地万物终将归于寂灭……恍惚间，似触摸到某种法则碎片，融入火灵，才爆发出那一击。具体缘由，弟子亦不明所以。”
玄阳真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似是感慨。他沉吟片刻，缓缓道：“寂灭……乃天地法则之一，玄奥莫测。你能于绝境中触及，是机缘，亦是劫数。此力霸道，反噬极重，你好自为之。”话语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警示。
这时，墨渊长老忽然沙哑开口。但他此次并未直接要求带走路发，而是转向玄阳真人，语气沉缓，带着一种基于药殿殿主职责的审慎分析：
“宗主，此子伤势奇特，禁术反噬与那寂灭之气纠缠已深，侵入经脉根本。寻常丹药乃至蕴灵池，都只能治标，难以根除其中顽固道伤。若置之不理，恐日渐侵蚀，终将损其根基，枉费了这一身至尊天赋。老夫提议，可由药殿先行接手，仔细探查其伤势本源，厘清寂灭之气与火灵根的关联，再拟定周全之策。如此，或能为其争得一线生机，亦不枉宗门惜才之心。”
这番话，听起来完全是从救治弟子、保全宗门天才的角度出发，合情合理，冠冕堂皇，将其探查路发本源的真实意图，完美包裹在了“职责”与“惜才”的外衣之下。即便是熟知其为人的赤阳长老，此刻也挑不出太大毛病，只是眉头微皱，并未出言反对。
路发心中警铃大作。去药殿？由墨渊长老亲自“诊治”？这无异于羊入虎口！那瓶底薄片之事犹在眼前！
就在他心念急转之际，玄阳真人却摆了摆手。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墨渊长老，深邃难明，随即落回路发身上，淡淡道：
“墨渊长老有心了。不过，他根基之伤，乃禁术反噬与寂灭之力交织所致，性质诡谲，强行为之，恐适得其反，引发不可测之变。既然他于宗门有击退外敌之功，便特许他入‘蕴灵池’浸泡三日，温养经脉。池水生机或可助其稳定伤势，至于能否根除，看其自身造化吧。”
此言一出，看似否定了墨渊的提议，却透露出更深层的信息：宗主不仅清楚路发的伤势复杂，似乎更担忧墨渊的“强行为之”会带来风险。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既维护了墨渊的颜面，又保护了路发，更彰显了其至高无上的决断力。
赤阳长老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但并未反对。墨渊长老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随即恢复古井无波，躬身道：“宗主考量周全，老夫遵命。”
“至于你，水灵儿，”玄阳真人看向水灵儿，语气温和了些，“你为护同门，奋不顾身，勇气可嘉。赐你‘凝元丹’三枚，回去好生休养。”
“谢宗主！”水灵儿躬敬行礼。
“此事暂且到此为止。”玄阳真人最后看向路发，目光深邃，“路发，你且记住，离火玄宗赏罚分明。你之功，宗门记下；你之秘，好自为之。下去吧。”
“弟子谨记宗主教悔！”路发躬身应道，心中波澜起伏。玄阳真人这番话，看似轻轻放下，实则意味深长。他隐隐感觉，这位宗主，或许早已看穿了许多东西。
在一位执事弟子的引领下，路发与水灵儿离开了玄阳殿。
殿内，只剩下三位金丹长老。
赤阳长老忍不住开口：“宗主，此子身上疑点重重，那寂灭之气更是非同小可，为何……”
玄阳真人抬手打断了他，目光望向殿外云海，悠悠道：“黑袍势力已渗透至此，能精准定位内门弟子，其图谋不小。此时深究一个练气弟子的秘密，并非首要。况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瑞智的光芒，“此子，或许是一把钥匙，一把能引出幕后黑手，甚至……揭开更大谜团的钥匙。”
话音落下，殿内缭绕的檀香似乎都微微一滞。赤阳长老脸上浮现出震惊之色，而墨渊长老垂下的眼睑中，目光急速闪铄了一下。
玄阳真人语气转为淡然：“暂且观察，以静制动。”
赤阳长老若有所思。墨渊长老则垂首立于一旁，阴影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而此刻，路发在执事弟子带领下，正走向那处宗门宝地——蕴灵池。他并不知道，池水中那磅礴的生机，对他体内那道桀骜的寂灭之气与混沌火灵而言，将是前所未有的补益……亦或是，一场更为凶险的考验的开始。
（第十七章修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