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甩掉青龙上人这个筑基修士的追杀,陈钧这一次可以说是手段尽出,除了压箱底的【蚀魂心剑】没用之外,其他所有手段都用了个遍。
而之所以未用【蚀魂心剑】,则单纯是因为此等杀伐秘术只可对神识强度相差不大的目标使用,否则的话反而会伤及自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青龙上人身为筑基上人,灵识已经蜕变为神识,比起他还未蜕变的灵识绝对只强不弱,他自然无法对其施展【蚀魂心剑】。
“筑基和练气之间差距还是太大了啊,要是寻常练气圆满的修士,早就落在了此人手中,不得逃脱”
“无涯阁,青龙上人待我突破筑基,必定要把这笔帐讨还回来!”
陈钧长长吐出一口气,最后回望了一眼青龙上人怒啸声传出的方向,冷笑一声后便再度腾飞而起,向着另一山脉外围方向飞去。
黑雾山脉中凶险非常,好在青铜卦盘趋吉避凶,早早就将可能出现的凶险预测,使得他分外从容的一路低空飞行,不断调整着方向,朝着黑雾山脉的外围迂回遁去。
期间,他曾数次感应到黑雾中传来的恐怖气息,有阴森诡谲的鬼啸,有暴虐嗜血的妖吼,甚至有一次,一股堪比筑基后期甚至圆满的庞大威压如同实质般从远处天边经过,让人毛骨悚然。
而对于这些潜在的凶险,他都一一躲避而过,如此这般终于在良久之后穿出浓郁黑雾范围,出现在一处陌生的山谷边缘。
离开山脉,这一带四周虽然依旧弥漫着淡淡的灰色雾气,但阳光已经勉强能穿透下来,带来一丝久违的暖意。
“总算出来了……”
望着远处碧空流云,陈钧长舒一口气,脸上难掩疲惫。
不敢在此久留,他随便在附近寻了一处隐蔽山洞,布下简易的预警阵法,喝下一口千年灵乳,然后再次改换形貌,化作一个毫不起眼的修士。
做完这些,他依照随身携带的地图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选择了数百里外另一个有修士聚集的小型坊市赶去。
这座坊市正好是长途飞舟途经的站点,他抵达之后寻觅一番,直接在某商会花费灵石买到了一张船票,然后在隔天下午之时便登上了云天仙城发出、前往金石坊市的长途飞舟!
飞舟极速飞行在云层之上,归心似箭的陈钧立于船舷,望着下方飞速掠过的山河,眼神充满期待。
回想起此番云天仙城之行,虽险象环生,但终究是如愿以偿,成功购得了地道筑基秘法。
更重要的是,经过与青龙上人的一番生死追杀,对他的修为、心灵也是一种锤炼,他清楚的明白只要回到宗门,自己就可以尝试筑基了!
怀揣着无限的畅想和期待。
十日之后,飞舟安然抵达金石坊市。
陈钧没有丝毫耽搁,出了坊市便驾驭起沉雷法剑剑,化作一道璀灿遁光朝着灵霄宗宗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无话,再无波折。
大半日之后。
当那熟悉的山门轮廓,以及其中最为高耸、灵气最为盎然的几座主峰映入眼帘时,陈钧一直紧绷的心神才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而他正欲直奔水灵峰,去向师尊陈江河禀报之时,却敏锐地察觉到宗门氛围与往日大不相同。
天空中往来巡戈的弟子明显增多,且个个神色肃穆,遁光急促。
沿途所见,无论是外门弟子还是执事,脸上都少了平日的闲适,多了几分隐忧与紧张,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陈钧并未多想,径直朝着水灵峰而去。
自山巅降落,水月居一如既往,只是未见金翎的踪迹,不知道又去哪里玩耍了。
陈钧直入水月居,来到庭院中时便陈江河并未象往常般坐在藤椅上,而是负手立于花坛之前,望着云雾缭绕的群山。
而这位师尊的的背影比陈钧离开时更显佝偻,那浓郁的暮气几乎凝成了实质,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师尊,我回来了”陈钧上前,躬敬行礼。
陈江河缓缓转过身。他的面容愈发苍老,眼窝深陷,浑浊的眼眸深处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略微有些意外的道,
“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可是已经听说了边境的情况?”
“边境?”
陈钧顿时一愣,不由得问道:
“师尊,你所说的是何事,宗门为何气氛如此紧张?”
“原来你还不知道。”
陈江河闻言,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陈钧坐下,自己则长长叹了口气,语气沉重:
“风雨欲来啊,钧儿。前不久宗门才得知,就在数月之前,我们东云国的邻邦青阳国内,诞生了第三比特婴修士。”
“第三比特婴?!”
陈钧闻言顿时目光一凝。
元婴修士,那可是足以镇压一国气运的顶尖存在,作为相邻的修仙国,青阳国原本就与东云国实力相仿,各有两比特婴老祖坐镇,如今对方多出一位,实力天平瞬间倾斜!
“不错。”
陈江河眼神凛然:
“你应该知道,越是高阶的修士,越需要高质量的灵脉作为修行道场,起码也需要三阶上品才能满足这等存在的修行须求。
青阳国境内修士诸多,灵脉数量有限,高阶灵脉更是稀少,如今多出一比特婴老祖,矛盾自然要对外转移。据上宗传来的确切消息,青阳国已有蠢蠢欲动之势,各宗修士正在青阳宗的号令下集结,恐怕不久之后,战火便将燃至我东云国。”
上宗,指的是东云国背后的元婴宗门——离火宫。
作为东云国唯一的元婴宗门,离火宫统御境内大大小小的宗门、家族,一旦有所征召所有势力必须无条件配合,哪怕灵霄宗这样的金丹宗门都不得违抗。
而连离火宫都直接传来了消息,可见事态之严重。
“战争……”
陈钧心神剧震,他虽然修道以来也经历不少厮杀,但那都是个人或小范围的争斗,与这种国与国之间、动辄成千上万修士参与的战争完全不同。
两国相争,那是真正的绞肉场,筑基修士在其中也不过是稍大些的卒子,练气修士更是炮灰般的存在!
他猛地看向气息衰败的陈江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急声问道:
“师尊,那宗门的打算是?”
陈江河看着弟子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心中微暖,平静地说道:
“上宗已下令,东云国所有修仙宗门、家族,皆需全力备战。我灵霄宗作为金丹大宗,责无旁贷。赤霄老祖已经提前前往边境和其他宗门金丹老祖商议对策,掌门与诸位长老已议定,将派遣人手响应征召,包括为师在内的部分筑基长老,不日皆需带领精锐弟子奔赴边境参战。”
“什么?!”
陈钧壑然站起:
“师尊,您如今的状态怎能再上战场?宗门难道不知您……!?”
他想说“寿元将尽”,但话到嘴边,却如鲠在喉。
陈江河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脸上露出一抹看透世事的沧桑笑容:
“正因如此,为师……才更必须去。”
他望着陈钧,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虽为客卿,但也享受灵霄宗诸般福利、地位崇高。如今宗门有事,大敌当前,岂因祸福避趋之?为师寿元无多已是将死之人,能在最后时刻为宗门尽一份力,燃尽这最后一滴血,也算死得其所无愧于心。”
他看着陈钧那连变的眼神,语气放缓,带着一丝嘱托与期望:
“钧儿,你的路还长。战争一起外界绝非安全之地。你当尽快调整状态寻求筑基契机。唯有自身强大,方能在这乱世之中守住你想守住的一切,明白么?”
陈钧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师尊那平静却决然的面容,心中如同压了一块万钧巨石,沉重的几乎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