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经济绞杀与舆论攻势,如同阴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林家小院看似脆弱的堤坝。然而,林风沉稳的应对与李家及时的援手,使得这堤坝虽承受重压,却始终未曾溃决。这显然激怒了急于求成的王家。
既然阴招难以速胜,更直接、更野蛮的手段便被提上了日程。王雄在家族授意下,开始频繁派遣王家的一些年轻气盛、修为多在炼气三四层的子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开始在坊市各处,特别是林家人员可能出现的地方,进行有组织的挑衅与骚扰。
这一日,陈晚秋在石峰的护卫下,再次前往坊市。她并非去售卖货物——如今已无人敢公开收购——而是需要通过李容暗中安排的一条隐秘渠道,交接一批紧急所需的炼符材料。这是维持林家战备的关键,不容有失。
坊市依旧喧嚣,但陈晚秋能明显感觉到,许多原本熟识的摊主和掌柜,目光与她接触时都迅速避开,或带着几分怜悯,或带着几分畏惧。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抑。
交易进行得异常顺利且隐蔽,李容安排的人手极为老练,整个过程快如闪电。然而,就在陈晚秋与石峰完成交接,准备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时,麻烦还是找上门了。
四名身着王家服饰的年轻子弟,看似闲逛,却恰到好处地堵在了他们返回必经的一条相对僻静的巷道出口。为首一人,正是王雄的一个远房侄子,名叫王骏,炼气四层修为,平日里在坊市便以欺压散修闻名,此刻他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倨傲与恶意。
“哟!这不是林家的夫人吗?”王骏阴阳怪气地开口,故意放大了声音,吸引周围零星几个路人的注意,“怎么,你们林家那害人的丹药卖不出去了,改行做贼了?鬼鬼祟祟的,在此地私相授受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他身后的三名王家子弟发出哄笑,不怀好意地目光在陈晚秋和石峰身上扫视。
陈晚秋脸色一白,气得手指微微发抖,但她牢记林风的嘱咐,强压下怒火,冷声道:“王家子弟,还请让开,我等正常行走,与尔等无关。”
“正常行走?”王骏嗤笑一声,上前一步,几乎要碰到石峰,“这坊市的路,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外来户和吃里扒外的狗腿子正常行走了?我看你们形迹可疑,说不定偷了我王家的东西!搜!给我好好搜搜他们身上藏了什么!”
他竟是要当众搜身!这对于修士而言,是极大的侮辱,更是对陈晚秋的刻意羞辱!
石峰勃然大怒,壮硕的身躯猛地踏前一步,将陈晚秋护在身后,炼气四层的体修气势勃发,如同磐石般挡在前面,怒喝道:“放肆!谁敢动夫人一下,试试!”
“嘿!一个看门狗也敢吠叫?”王骏丝毫不惧,反而更加嚣张,“给我打!打断这奴才的狗腿,看他还敢不敢挡我王家的路!”
话音未落,他身后三名炼气三层的王家子弟便同时出手!他们显然早有准备,一人掐诀,地面骤然伸出数根藤蔓缠向石峰双脚;另一人挥手打出三枚冰锥,直射石峰面门;最后一人则祭出一柄飞刀法器,带着破空声斩向石峰手臂!
偷袭!而且是配合默契的围攻!
石峰战斗经验丰富,虽惊不乱。怒吼一声,土黄色灵光瞬间复盖全身,硬抗冰锥,同时猛地跺脚,一股震波将脚下藤蔓尽数震碎!面对那飞刀,他则不闪不避,蒲扇大的手掌泛着金属光泽,直接抓向刀身!
“铛!”一声脆响,飞刀被他牢牢抓在手中,灵光剧烈闪铄,却难以寸进!
但王骏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眼中厉色一闪,早已扣在手中的一张“金针符”瞬间激发,数十道细如牛毛、锋锐无比的金色光芒,如同疾风骤雨般罩向石峰全身!这绝非普通斗殴,而是下了狠手!
石峰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眼看难以完全躲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啦——!”
一道炽热的火墙毫无征兆地自石峰身前凭空升起,精准地挡住了所有金针,火焰与金芒碰撞,发出密集的噼啪声响,双双湮灭。
韩锋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巷道阴影中闪出,挡在石峰侧翼,手中短刃寒光闪铄,眼神冰冷地锁定王骏:“王家的人,只会以多欺少,暗中偷袭吗?”
他一直在暗中跟随护卫!
王骏脸色一变,没料到对方还有埋伏,而且同样是炼气四层。但他仗着家世,依旧嘴硬:“又一条李家的走狗!一起上,给我废了他们!”
巷道之中,顿时灵光爆闪,呼喝声、法术碰撞声、金铁交鸣声响成一片!
石峰主防,如同人形堡垒,硬抗大部分攻击;韩锋主攻,身法飘忽,短刃专找对方破绽,逼得他们手忙脚乱。陈晚秋则被两人牢牢护在中心,她虽紧张,却并未慌乱,手中已悄然扣住了林风给她的几张护身符录。
这场突如其来的混战,双方都克制着没有动用威力过大的术法或符录,更象是街头斗殴,但凶险程度却丝毫不低。王家子弟人数占优,配合也算熟练,但石峰与韩锋一个悍勇一个诡谲,实战经验明显更胜一筹,一时间竟斗了个旗鼓相当,互有损伤。石峰骼膊上被划开一道口子,韩锋衣角被烧焦一块;而王家那边,一人被石峰一拳震得吐血后退,另一人被韩锋的短刃划破大腿,鲜血淋漓。
王骏越打越心惊,他没想到对方两个护卫如此难缠,再拖下去,自己这边未必能占到便宜,若是惊动了坊市巡逻的差役,虽然偏袒王家,但面子上也不好过。
“够了!”他虚晃一招,跳出战圈,色厉内荏地指着陈晚秋等人,“今日算你们走运!林家贼子,给我等着!这事没完!我们走!”
放下狠话,他带着几个挂彩的同伴,狼狈地迅速退走。
巷道很快恢复寂静,只留下打斗的痕迹和淡淡的血腥味。
石峰喘着粗气,检查了一下伤口,只是皮肉伤。韩锋则默默擦拭着短刃上的血迹。
“夫人,您没事吧?”石峰关切地看向陈晚秋。
陈晚摇摇头,看着两人,眼中满是感激与后怕:“我没事,多亏了你们。快回去处理伤势。”
回到小院,将坊市冲突之事告知林风。林风听完,面色沉静,眼中却寒光微闪。他仔细查看了石峰的伤势,亲自为其敷上最好的金疮药。
“王家…已经开始狗急跳墙了。”林风声音低沉,“这等小辈挑衅,日后只怕会越来越多。这是在试探,也是在疲敝我们。”
他看向石峰和韩锋:“二位今日做得很好,护住了晚秋。接下来,要更加小心。若无必要,尽量少去坊市。若再去,必三人同行,互为犄角。”
他又对陈晚秋道:“晚秋,委屈你了。”
陈晚秋坚定地摇头:“风哥,我不怕。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什么难关都能过。”
林风握住她的手,目光扫过院中严阵以待的众人。
王家的挑衅,如同磨刀石,虽带来压力与危险,却也正在将林家这把新生的刀刃,磨砺得更加锋利,更加团结。
小规模的冲突,已然揭开了更大风暴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