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再次洒满柳絮巷时,甲七号小院的木门被从内推开。林风与陈晚秋并肩走出,两人今日衣着虽仍是旧袍,却浆洗得干净整洁。林风手中拿着两小叠捆扎好的清洁符,每叠五张,这是他们目前能拿出手的最体面、也最实用的礼物。
新居初定,首要之事并非闭门造车,而是需知晓这“一亩三分地”周遭的境况。拜访邻里,既是礼数,更是探听虚实、避免无意中触犯忌讳的必要之举。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平遥县,信息往往比灵石更为珍贵。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先走向左侧邻居的院门。这户院门紧闭,门板上木纹深刻,透着几分经年累月的沉寂。
林风抬手,指节在门板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
院内寂静片刻,方才传来缓慢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布满皱纹、面色略显蜡黄的老者面孔。老者眼神浑浊却带着审视,修为在炼气二层徘徊,气息略显滞涩。他打量了一下门外的林风夫妇,目光在他们年轻却沉稳的脸上停留一瞬,又扫过林风手中的清洁符,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何事?”老者的声音沙哑,透着疏离。
林风立刻拱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略带歉意的笑容:“这位道友请了。我等是新搬来的邻居,就住在隔壁甲七号。姓林,这是内子。初来乍到,特来拜会,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道友勿要推辞。”说着,将一叠清洁符递了过去。
老者目光在符录上扫过,又看了看林风,脸上的戒备之色稍缓,但依旧没什么热情。他伸出干瘦的手接过符录,掂量了一下,淡淡道:“老朽姓赵。多谢了。”既未邀请入门,也未多言,显然并无深交之意。
林风也不在意,顺势问道:“赵道友,我等刚至此地,对城中诸多规矩不甚了解,不知这附近…可有何需要特别注意之处?或是坊市间有何忌讳?”
赵老瞥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这新邻居还算懂些礼数,便瓮声瓮气地回道:“柳絮巷都是苦修之人,各自清净便是最大的规矩。坊市在西头,自个儿去瞧便是。莫生事,莫惹事。”言简意赅,说完便似有送客之意。
林风知道问不出更多,便客气道谢,告辞离开。
转向右侧邻居时,气氛明显不同。敲开门后,出现的是一对年纪与林风相仿的道侣,男修身材微胖,面容和善,有炼气三层修为,女修清秀腼典,炼气二层。见到是新邻居,两人脸上都露出笑容。
“哎呀,是新搬来的道友?快请进请进!”男修颇为热情地让开身子,女修也笑着点头示意。
林风同样送上清洁符,说明来意。这对道侣爽快收下,男修自称姓孙,道侣姓柳,还主动沏了壶粗茶招待。
“林道友,陈夫人,不必拘礼。咱们这柳絮巷,虽说都是租户,但也算清净。”孙道友是个健谈的,“坊市就在西头不远,‘百草阁’和‘万符楼’是王家开的,价格贵些但货品全;‘李氏杂铺’是李家产业,价格公道些,但好东西得碰运气……”
他压低了些声音:“咱们这平遥县城啊,不大,但水可不浅。主要是王、李两家说了算。王家势大些,主要把持着丹药和部分符录生意;李家稍逊,但在原材料和法器维修上有些门路。两家明争暗斗好些年了,咱们这些散修啊,夹在中间,小心些总没错。”
孙道友又絮絮叨叨说了些坊市里的趣闻和需要注意的几家店铺,林风与陈晚秋认真听着,偶尔插言问上一两句,心中对平遥县的势力分布有了个模糊却关键的初步印象。
告辞出来,返回自家小院,关上门后,两人对视一眼。
“赵老似乎独来独往,不愿多事。”陈晚秋轻声道。
“孙道友夫妇倒是热心肠,消息也灵通。”林风沉吟道,“王、李两家…看来这平遥县也非太平之地。我们日后行事,需更加谨慎,尤其是与这两家产业打交道时。”
这次拜访,虽只是简单的礼尚往来,却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几颗探路的石子。虽未激起太大波澜,却让他们大致摸清了水的深浅和流向,为日后在这平遥县的生存,打下了初步却至关重要的信息基础。谨慎之心,更甚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