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众人脑中炸响。
虽然李钰离开朝堂已经有小半年了,但他的名声太大,以至于朝中众臣都还记得这个名字。
但李钰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是早就在北胡尸骨无存了吗?
所有人脸上都有着难以置信,全都瞪大眼朝着门口看去。
想要看看这李钰是不是他们想的那个李钰。
会不会是同名同姓?
在一片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一道挺拔的身影,自殿外阳光下,稳步踏入金銮殿。
在众多朝臣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走到御前,躬身行礼。
“臣,李钰参见陛下!”
这熟悉的声音让在场众人回过了神,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真是李钰!”
“他……他没死!”
“怎么可能?他到底是人是鬼?”
一众官员全都睁大了眼睛,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
和半年前相比,李钰长高了,皮肤也黑了,更重要的是气质似乎不一样了。
所有人都有一个感觉。
李钰变了!
不再仅仅是才华横溢的状元郎,而是有了武将的风采和气势。
整个大殿,此刻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活着出现的李钰,以及他身上那判若两人的变化,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温知行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殿中李钰。
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清流一派则是心中狂喜,他们对李钰都是很看好的。
毕竟李钰和顾清澜是师徒关系,他就是清流的人。
而且李钰在士林中的名声太大,当初李钰敢死谏温知行。
逼得温知行辞官,这可是清流从来没有过的胜利。
虽然温知行后来又被复起,但能将温知行逼得这么狼狈的只有李钰。
所有人都知道温知行让李钰去北疆易马,是想要借刀杀人。
后来传回的消息也证明他成功了。
清流众人痛惜大景朝唯一的三元公就这么死了,只是没有想到李钰居然还活着。
就连沉知渊都很激动。
皇帝看着满殿震惊的百官,尤其是温党众人那精彩纷呈的脸色,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
他道:“汪爱卿,你刚不说北胡退兵是你的功劳吗?那就让李钰告诉你,告诉这满朝文武,北胡到底是如何退兵的?”
众人面面相觑,北胡退兵不是因为汪明允去议和吗?
这还需要李钰来说什么?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李钰的事?
你李钰能活着就很不错了,难道还想来抢功劳?
李钰转身面对满朝文武,惊疑,审视,敌意的目光,缓缓开口。
再次将草原的经过说了出来,这故事他这是说第三遍了。
不过这次说得更加详细了一点。
皇帝虽然已在御书房听过一遍,但此刻在金殿之上再听,心中依旧激荡不已。
仿佛能感受到那草原上的金戈铁马,热血为之沸腾。
而殿内群臣,则是听得目定口呆!
五百破万骑?血洗草原?生擒三王子?逼退胡人大军?
这也太离谱了吧!
只是让你去易马,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合理吗?
短暂的死寂之后,温党官员率先反应过来,开始质疑。
“荒谬!简直是一派胡言!”
兵部尚书第一个跳出来,指着李钰喝道:
“五百骑兵,深入草原,不仅能突破重重拦截,还能攻破有万骑守卫的王庭?
李钰!你莫不是失心疯了,在此胡言乱语,欺瞒陛下,欺瞒满朝文武!”
“不错!”
工部尚书也厉声附和,“王庭万骑乃北胡最精锐之师,野战无敌!
岂是区区五百骑,靠着马上弗朗机炮就能击破的?
我朝骑兵早就装备了马上弗朗机炮,却还是不敌。
你当北胡王庭是纸糊的不成?此等天方夜谭,三岁稚童都不会信!”
吏部尚书更是阴恻恻地开口,“李侍讲,你年纪轻轻,想要冒功贪赏,也要编个象样点的理由!
五百破万骑?便是霍去病转世,也未必能做到!
北胡退兵,分明是汪少卿据理力争,首辅大人运筹惟幄之功!
岂容你在此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其他温党官员也纷纷鼓噪。
“对!绝无可能!”
“此子谎报军功,其心可诛!”
“请陛下明察,治李钰欺君之罪!”
一时间,温党全都跳了出来,质疑和攻讦李钰。
他们无法接受,这场被他们视为巨大政治胜利的“和议退兵”,其功劳竟然完全归属于他们视为眼中钉的李钰。
这简直是把他们的脸面和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温知行更是捏紧了拳头,死死盯着李钰,
面对汹涌的质疑,皇帝面色不变,冷声道:“宣,锦衣卫百户陆峥上殿作证!”
陆峥大步上殿,行礼后,开口道:“陛下,诸位大人。
李大人所言,句句属实。
破王庭万骑,擒北胡王子妃嫔,乃卑职亲眼所见,亲身参与。
卑职愿以性命、以陆家世代清誉担保,绝无半字虚言!”
只是,温党众人仍然不罢休。
“陆百户?你和李钰一起去北疆,自然帮着李钰说话!”
“一面之词,如何取信?”
“证据呢?拿出证据来!”
皇帝皱眉,这群温党居然连锦衣卫的话也不信。
要说证据的话,确实没有,全都是李钰口述。
总不能跑到草原上去问兀勒汗是不是李钰逼他们退兵的吧。
李钰道:“我缴获了北胡王庭金银器皿,已让张崇山将军派兵护送,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这就是证据。”
温党对此嗤之以鼻。
就在朝堂吵得不可开交,温党漫天质疑,清流和中立官员也将信将疑之际,殿外突然有侍卫通报,有北疆来的急报。
众人心中一惊,难不成又是北胡打过来了?
魏瑾之连忙将密报接过,呈送御前。
皇帝迅速拆开,目光扫过,脸上的表情从凝重逐渐变为狂喜,最终化为一声长笑!
“好!好一个张崇山!这信来得正是时候!”
皇帝扬了扬手中的军报,看向朝中百官。
“这是云中府守将张崇山的亲笔信!
他在胡人退兵后,已率兵全面接管、收复朔风、安北、镇远三镇!
并在奏报中,详述了李爱卿如何以五百骑奇袭北胡王庭,破万骑,擒王子妃嫔,逼迫兀勒汗不得不下令退兵之全部经过!
奏报中还言明,李爱卿带回之战利品——北胡王庭之金银器皿、王室旌旗、乃至缴获之万骑装备,他已派人押送入京,不日即可抵达,以为佐证!”
张崇山也是个妙人,他知道汪明允提前回去一定会邀功。
他没有急着写信,而是先去收服三镇,留时间给温党蹦跶。
然后写了信,派人将李钰留给皇帝的那部分金银押送回京。
原本他算着时间,他的信应该比李钰先到,也可以帮李钰做证。
只是没有想到李钰和陆峥快马加鞭,赶在信前面。
兴平帝嘴角压都压不住“张崇山镇守北疆十馀载,忠勇可嘉,他的话,他亲眼所见、亲身核实之事,你们总该信了吧?!
难道他也会陪着李钰欺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