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府仓库内。
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张崇山看着堆积如山的麻袋,激动的胡须都在颤斗。
连日来的焦虑一扫而空,有了这些粮食,他有信心守住城池。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一个鼓囊囊的麻袋!
顿时,几个土褐色,型状不规则、还沾着泥土的块状物滚落出来。
张崇山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变成了错愕和茫然。
他转头看向李钰,“李……李大人,这就是你说的粮食?
周围的兵卒纷纷围了上去,看着麻袋里的土豆,一脸懵逼。
“这是啥东西?咋长得恁丑?”
“看着跟土块石头似的,还带着泥巴,这能吃?”
“粮食不应该是小米,稻谷吗?这也是粮食?”
“该不会是弄错了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粮食啊。”
众人议论纷纷,怀疑,失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他们辛辛苦苦搬了一晚上,结果却是这些土疙瘩。
果然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钦差大人是在逗他们玩吧。
李钰此时却笑了起来,他弯腰捡起一个土豆,擦掉表面的泥土,开口道:
“张将军,诸位将士,此物名为土豆,又叫马铃薯,是我在家乡培育出的新型粮食。
别看其貌不扬,但产量极高,耐存储,而且能吃饱肚子,味道还不错!”
他转身对铁牛道:“去生几堆篝火。”
很快,篝火燃起。
李钰拿起几个拳头大小的土豆,拔出林溪的剑串上放在火上铐。
“李大人,你这是……”张崇山满脸不解。
这土豆还能象肉一样烤?
“将军稍安勿躁,待会儿便知。”李钰胸有成竹。
众人都围过来看着李钰烤土豆,起初并无异样,但过了一会儿,一股特有的焦香味,散发了出来。
随着李钰不断翻烤,香气越来越浓,勾得不少饥肠辘辘的士兵直咽口水。
又过了一会,李钰觉得差不多了,也不顾烫手,将土豆从剑上取下,拿起一个掰开。
顿时,浓郁的香气混合着热气扑面而来。
李钰将一半递给张崇山,自己拿着另一半,吹了吹气,当着所有人的面,咬了一大口,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恩,真香!”
张崇山看着手中的半截土豆,又看了看吃得正香的李钰,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口。
顿时眼睛猛地睁大,显然没有料到这土豆的味道还不错。
急忙两三下将手中的土豆吃完,赞叹道:“好吃,我还从未吃过这种味道的食物。”
李钰笑了笑“撒上调料会更好吃。”
见到其馀人眼巴巴地看着烤好的土豆,李钰手一挥“今天就来一次土豆宴。”
随后让人抬了几袋土豆出来,要么蒸,要么烤。
很快参加搬运的兵卒都分到了土豆,拳头大的土豆,这些兵卒吃两三个便饱了。
这让张崇山更加惊喜,原本以为这运送来的土豆大概能支撑一个月,但现在看来远远不止。
他们这里这么多人,才吃了两袋土豆。
就算让全城的军民放开吃,恐怕也要吃数月时间。
“李大人……多谢。”
张崇山声音有些哽咽,心中对李钰充满感激。
李钰笑着说这是他应该做的,身为大景子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城池被破吧。
随后,全城军民都被分发了土豆,一时间所有人都喜气洋洋,跟过节一样。
到了晚上,李钰将李守礼等人从密道送走。
李守礼原本想要留下来,但李钰没同意,这里太危险。
他们都是农民,留在这里也没啥用,还不如回去多种土豆。
送走族人后,李钰微微松了口气,粮食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
但城外那黑压压的北胡大营,依旧象是巨石一样压在他的心上。
就在李钰想着如何让北胡退兵时,京城皇宫又是另一番景象。
……
御书房内,兴平帝面色阴沉如水。
案桌上放着锦衣卫呈上的密报,这密报是陆峥写的。
不仅详述了云中府被围的严峻形势,还说了王悼,赵贲两人收到兵部密信,想要谋害李钰的事情。
这让兴平帝愤怒无比。
“混帐!岂有此理!”
兴平帝胸中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目光扫过下方的首辅,次辅以及六部尚书。
“刘永昌,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北疆的将士在流血,在殉国!
你兵部不想着如何筹措粮草,反而在国难当头之际,密信边将,谋害朕派的钦差大臣。
欲置李钰于死地!欲毁我北疆长城!你该当何罪!”
刘永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磕地。
“陛下!陛下明鉴!臣……臣对此事一无所知啊!
定是……定是下面的人胆大包天,背着臣所为!
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绝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啊!”
“一无所知?”
兴平帝冷笑,一步步从御案后走出,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伏在地的刘永昌。
“你身为兵部尚书,统辖全国兵马,节制边镇,一句一无所知就想推卸所有干系?
北疆军情紧急,你兵部拖延推诿!
朕钦点的状元、在北疆险死还生,为退北胡而尽力,你兵部竟有人暗中勾结边将谋害!
你这兵部尚书,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是无能,还是……有意纵容,甚至,你就是主谋?!”
“臣冤枉!陛下!臣冤枉啊!”
刘永昌吓得魂飞魄散,只能拼命磕头,额头上瞬间一片青紫。
心中更是暗恨,王悼,赵贲两个蠢货,居然保留写给他们的密信。
这是想要干什么,抓我的把柄吗?
简直该死!
温知行也微微皱眉,知道皇帝是抓住一点把柄趁机发难。
但刘永昌是他派系中的重要人物,他还不能让刘永昌出事,只能开口。
“陛下,息怒。”
温知行微微躬身,“北疆危局,将士用命,竟有宵小之辈敢于此时行此谋害钦差、动摇国本之事,着实令人发指,其心可诛!”
他看了匍匐在地的刘永昌一眼,继续道:“陛下,如今重中之重,乃是稳定北疆局势。
胡虏铁骑仍在云中城下,数万军民处于危机之中。
若此时朝堂因查办此事而动荡,延误了军机,恐怕对战事不利。”
他稍稍抬头,观察了一下皇帝的脸色,“刘尚书或有失察之过,驭下不严之责,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兵部运转关乎全局。
老臣斗胆建言,不若暂且让刘尚书戴罪立功,责令其竭尽全力,协调各方,务必以最快速度,调集精锐援军、充足粮草,火速发往北疆!
若他能解了北疆之围,将功折罪,届时陛下再行论处不迟。
若其再有任何差池,则二罪并罚,严惩不贷!”
次辅沉知渊原本还在为皇帝对温党发火而高兴,想着刘永昌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如果能撤了他兵部尚书的职位,那是再好不过。
说不定能让自己的人当上兵部尚书,如此以来,手中的权利就会壮大。
此刻听到温知行为刘永昌开脱,那怎么行。
难得陛下对温党发火,这个机会自己一定要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