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走走走。”
刚推开车间门，一股闷热扑面而来，夹杂着汗味和机器运转的焦躁气息。
“咳咳……怎么这么闷？跟蒸笼似的！”
程南头一回踏进车间，整个人有些发懵。
“你以前从来没来过这儿？”
白天的车间简直像蒸笼！
要是程南真来过一次，绝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没来过。”
他答得坦然，脸不红心不跳。
“你把厂子买了，居然连车间都没进来瞧过？！”
阿美睁大眼睛，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关了灯，不都一样嘛。”
程南随口搪塞了一句，赶紧换个话题。
等等——
忽然灵光一闪！
改善工作环境，这不也是资产的一部分吗？
这投入必须算进去！
心里悄悄问了下系统，没被拦着。
那就说明这条路走得通！
妙啊！
“咱们厂主要做……”
阿美一边讲解，一边带着他往里走，语气渐渐回到了从前接待客户时的状态。
可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老板啊！
这种反差让她心里直犯嘀咕。
随着她不停介绍、追问，她终于意识到——
自己这个老板，简直是啥都不懂。
除了账本上的数字，其他几乎一片空白。
“别啰嗦了，材料加上设计费，你到底要多少？”
程南听得烦躁，直接打断。
“五万。”
阿美咬了咬牙，报出这个数。
在她看来，这价格已经够高了。
“五万？！”
大半夜跑这一趟，就为这点事儿？
“要是……能少一点也行。”
她看出老板脸色不太对，估摸着是嫌贵了。
“再多点呢？五万够用吗？”
这话一出，阿美心里咯噔一下。
老板在试探她！
这是在提醒她别小瞧人！
富家子弟是有钱，但不代表好糊弄！
阿美接触过的二代不少，心里早有判断——
这些人只是出身好些，可脑子一个比一个清楚。
难怪了……
再回想程南刚才的表现，
她突然明白：这家伙，分明是在装傻充愣。
想到这儿，她反倒松了口气——幸好自己一心为厂着想。
“就五万。”
她重新开口，语气坚定。
“行吧，那就这样。”
看她这副模样，程南也知道底价就在这儿了。
“写个收条。”
说着掏出五万现金递过去。
“这钱……真的给我？”
阿美接过钱，手还有点抖，眼眶竟有些发热。
老板信我……
他是真支持我！
“嗯？！”
那熟悉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放手去干，出了事我兜着。
只要你干得好，以后的发展空间不会小。”
“我知道现在大家都不容易，但只要坚持下去，日子一定会变好。
公司正在上升期，机会多的是，升职加薪不是梦。”
“你是市场部的核心人物！”
“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独当一面，带团队、管项目，走上职业巅峰！”
程南一张嘴，鸡汤一灌，阿美的忠心立马又上一层！
这也正常——
这可是四十年后打磨出来的画饼手艺，谁能顶得住？
不过……
饼画得再圆，终究得落地才行。
明显开始免疫了。
程南心知肚明，该亮点实际动作了。
“当然，这些话也不是空口白话。
咱们得实实在在改点东西。
你看这车间，条件太差，得变。”
他抬手指了指头顶的风扇。
每个工位上方都挂着一台老式吊扇，这就是女工们唯一的降温方式。
可这大晚上的都热成这样，白天那风吹出来，怕不是一股股热浪？
“是啊，姐妹们上班只能穿最薄的背心，再多一层布都受不了，根本没法干活。”
“就算这样，每天也是汗流浃背。”
“所以年轻姑娘基本不愿意来。
咱们这儿的工人，大多是三十岁以上的妈妈辈，有的刚生完二胎，还在喂奶期就回来上班了，常常熬到乳房胀痛才下班。”
阿美低声说着，点了点头。
什么？
程南怔住了。
……
程南略一思索，缓缓开口。
“这样，空调的事你去查查看，整个厂子要是都装上‘工业用的冷气设备’，大概要多少开销？”
阿美平时常跑工厂，对这类事虽不算精通，但行情还是懂一些的。
工业级别的制冷装置，牌子不同，价格也不一样。
港岛本地有几个牌子，中等价位，优势在于维修方便、配件好找。
内地也在生产这类设备，价格更便宜，而且质量比在内地卖的同品牌还要好，比起港岛产的来说，性价比更高。
最贵的就是国外进口的大牌了。
她心里盘算着，老板就算要换，多半也会选最实惠的那种。
“估计得几万块吧。”
“十万！最少十万！明天一早就要下单，必须当天装好！能加急就加急，钱不是问题！”
“要是实在来不及装，先把款打过去也行！”
“只要是湾仔那边的供应商，报我名字，没人敢耍花样！”
这话一出，程南立刻从包里抽出十万现钞！
“那你写个单据给我。”
条子刚写完，钱已经到手，可她仍有些发愣，眼神里透着不安和迟疑。
“要是赶时间的话……可能得多花个几千……”
“花就花！”
“空调的钱没用完，你就再看看厂里还有哪儿需要修、需要添置的！”
“总之，工人的工作环境这一块，全权交给你了，明天必须把这十五万花干净！一分都不能剩！”
“这……”
不会是还得动手教训她一顿吧？
想到之前收服骆天虹那一套，程南看了看眼前的阿美，年纪虽不小，但风姿犹存，身子单薄，真要下手他都有点怕。
这么瘦弱一个人，万一自己重一点，别真给整出什么事来。
“不过现在公司遇到点难处，得靠你真心实意地挺一把。”
你愿意吗？
“我愿意！”
靠！
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到底还缺哪一环？
程南一时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