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喜欢盛霆舟吗？
她分不清，也说不明白。
她只知道，每当她陷入困境。
那个男人总会出现，不声不响。
以前她怕他，怕他那双太冷静的眼睛，怕他一句不留情面的指责。
周予策看她沉默，以为是默认了。
他喉咙动了动，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
“芷薇，你们不合适。”
那只手停在她发间，带着微微的颤抖。
“他是盛家人，从小被捧在手心里，脾气又野，做事从不讲规矩。你跟他在一起，我怕你吃亏。”
他不想拆散他们。
可他又无法眼睁睁看着她走上一条可能布满荆棘的路。
盛霆舟是天之骄子。
而她是周家的继女，身份悬殊，处境艰难。
他怕她会被伤害，怕她会哭。
宋芷薇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想反驳，想说她不需要别人替她决定幸福。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知道周予策是为她好。
可这种“好”，让她喘不过气。
是啊，她只是周家的继女。
如今和周家人闹得这么僵，哪配得上盛霆舟那样身份的人？
她苦笑了一下，眼神黯淡。
她从没想过要攀附谁，可现实却一次次提醒她。
她不属于那个世界。
盛家是顶级豪门。
而她，连在周家都站不稳脚跟。
她凭什么奢望和盛霆舟在一起？
“我知道。”
周予策看她这副样子，心里一揪。
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更难受了。
“我不是说你配不上他，”他低声说，“我只是觉得，他那脾气，跟你不对路。”
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卑，也不想让她觉得自己被否定。
“你该找个更温柔的，能哄你、由着你的。”
他多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可他又不敢奢望。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冷硬、固执、不善言辞。
他给不了她甜言蜜语，也给不了她浪漫惊喜。
她从小受的苦太多。
现在他只希望，她能轻松点，快乐点。
他记得她第一次来周家时，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站在门口低着头。
那时周予策就想，如果可以，他希望她以后能笑得灿烂一些。
宋芷薇没说话，也没点头，忽然开口。
“小叔，你要是没别的事，就先走吧，我真累了。”
她说完这句话，连头都没有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见到他，心里不再有以前的期待了，只剩下一种说不出的沉重。
这话一出，周予策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
可看着她脸色发白，嘴唇毫无血色，终究把话咽了回去。
“那你好好歇着，有事就打给我。”
“等等。”
宋芷薇像是想起什么。
她转身进了卧室，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片刻后，她走出来，手里捧着那块宝石。
通体湛蓝，晶莹剔透。
她将它递到他面前，手臂微微有些颤抖。
“小叔，这个，还你。”
不是她的东西，她不拿。
哪怕它再珍贵，再闪耀，也不属于她。
周予策一怔，目光骤然凝固在那块宝石上。
他的视线久久无法移开，眼底掠过一丝震惊。
“听俩……这件事，是小叔对不起你。”
“其实……没什么的。”
她笑了笑，笑容很淡。
“你救乔以晴，我也能懂。”
她说得平静，甚至带着几分理解与体谅。
可越是如此，周予策的心就越发撕裂般的疼。
她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会扑进他怀里撒娇的小女孩，已经悄然消失在时光的尘埃里。
周予策看着她眼里的距离感，心像被人狠狠攥了一下。
他讨厌现在这样的她。
讨厌她的冷静，讨厌她的客气。
以前的宋芷薇，见了他就笑，眼睛亮得像星星。
什么事都爱告诉他，从学校里的小事到心里的秘密，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掏出来给他看。
可现在，她越来越安静了。
话越来越少，笑容也越来越少，连看他一眼都要斟酌再三。
是因为盛霆舟吗？
还是因为自己？
他嘴唇紧抿，眉头深深皱起，盯了她许久。
终于，他还是问了出来：“芷薇，你是不是……怪我？”
如果当初他没答应和乔家联姻，就不会有乔以晴的出现。
他救她，不只是因为她是乔家的女儿，更是因为心里有愧。
当初是他亲自把她拉进这场联姻的漩涡。
如今眼看她被盛霆舟带走，险些遭遇不可挽回的伤害，他做不到袖手旁观。
“没有。”
她摇了摇头，嘴角勉强向上扬了扬。
“小叔，我真的理解你，你别自责。”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一切真的无关紧要。
周予策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缓缓扫过她的眉眼。
良久，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只任沉默蔓延在整个房间。
“这块宝石，你拿着吧。”
“我真的……不想要。”
周予策盯着那颗蓝宝石，沉默了几秒，目光复杂难辨。
终于，他低声开口。
“你收下吧。本来就是想买来送你当生日礼的。”
宋芷薇一愣，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讲。
她睁大了眼睛，瞳孔微微颤动。
早就在计划送她了？
那份心意，竟然在那么久之前就已经悄悄酝酿？
“盛霆舟那边，我会另外给他点东西。”
他继续说着。
“你不用觉得对不起他。”
话一说完，他根本没等她开口回应，也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
转身就走了。
宋芷薇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未动。
她嘴唇抿了又抿，牙关轻轻咬住下唇，几乎要陷进肉里。
最终，她缓缓地、极轻地，把那枚宝石放回了原处。
那张雕花木几的角落，安静得仿佛从未被触碰过。
中午，盛霆舟穿着一袭黑色丝绒睡袍，趿拉着拖鞋，晃晃悠悠地推门进来。
他连鞋都没换，脚步拖沓。
阳光斜斜地切过客厅的玻璃窗，在他肩头落下一道浅金色的边。
他懒洋洋地往沙发一瘫，整个人陷进柔软的靠垫里。
连眼皮都懒得掀开，只含糊地问了一句：“中午吃啥？”
“你想吃啥？”
宋芷薇的声音很轻。
她坐在窗边的单人椅上，手里捧着一杯早就凉透的茶。
“怎么？早上你小叔来找过你，你心情被他搅乱了？”
盛霆舟侧过头，眼皮微微一抬。
“你怎么知道？”
她一怔，语气里难掩惊讶。
那件事……明明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