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奴隶区的刹那,腐臭与汗酸混合的气息如潮水般涌来,埃里克下意识屏住呼吸。
这里与方才的奥特兰克商会门店恍若两个世界,低矮的石墙布满青笞,魔法灯散发出昏黄而不稳定的光芒,将铁笼内的身影映得扭曲变形
地面上污水横流,泥泞中还夹杂着碎布条与啃剩的骨头,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角落里争抢着腐肉。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哭喊声与皮鞭抽打的脆响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片局域独特的“乐章”。
手持皮鞭的监工们来回踱步,他们的眼神冰冷而贪婪,时不时朝着铁笼里的奴隶挥舞皮鞭,呵斥着让他们挺直腰板,好展示出最好的“商品”状态。
埃里克的靴底碾过一滩泛着绿沫的污水,软烂的触感通过皮革鞋底传来,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真是让人恶心的地方。”塞勒涅瞳孔中充满的寒意。
“健壮的狗头人奴隶,挖矿、垦荒一把好手,只要二十金币!”一个满脸横肉的商人站在高处,唾沫横飞地叫嚷着。
几个狗头人被推搡到场地中央,他们毛发杂乱,身上布满新旧不一的伤痕,眼中却仍残留着不甘与愤怒。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一阵议论声,有人伸手捏了捏狗头人的手臂,评估着其体力,随后与商人讨价还价起来。
不远处的另一个铁笼里,蜷缩着一群蛇人。
他们鳞片黯淡,神情萎靡,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嘶嘶声。蛇人在这片大陆上一直备受歧视,所以价格相对低廉,即便如此,也鲜少有人驻足。
埃里克还看见关押猫人的铁笼,它们则显得更为安静,这些拥有柔软毛发与灵动耳朵的种族,此刻大多低垂着头,眼神空洞。偶尔有一两个抬起头,眼中也满是绝望与麻木。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埃里克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被单独关押在精致铁笼中的精灵族男性。
那精灵有着如月光般苍白的皮肤,金色长发柔顺地垂落在腰间,双眸宛如深邃的翡翠,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优雅的气质。他即便身处这污浊混乱的奴隶区,依然尤如一颗璀灿的明珠,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埃里克不由自主地朝着精灵的方向挤去,周围的议论声也愈发清淅。
“这可是纯正的精灵族男性,魔法天赋极高!已经达到高级魔法师的水平。”
“听说他原本是精灵族的贵族,不知犯了什么错,竟然被卖为奴隶。”
“价格肯定不低,估计得好几万金币!”
当埃里克终于挤到前排,看清铁笼前的标价牌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五万金币。
这是他目前根本无法承受的天价,即便蚀髓紫魇液全部售出,也远远不够。
忽然,埃里克看见在奴隶商人胸前,挂着的奥特兰克商会徽记。
“看来这里就是奥特兰克商会在奴隶区的门店,不愧是四大商会之一。”他感慨一声,风属性斗气在袖口不经意间凝聚成细小的旋涡,“连精灵贵族都能变成商品,整个洛特城,也只有奥特兰克有这样的手段。”
奴隶商人闻言抬头,肥厚的脸上堆起谄媚的笑,金牙在灯光下一闪:“这位客人可是需要购买奴隶?这精灵法师可是我们商会从精灵之森……”他突然意识到失言,连忙干咳两声。
“总之,只要您出价,我们奥特兰克商会尽全力满足您的须求!”
“我要一千名人类奴隶。”埃里克打断他的吹嘘,目光扫过远处蜷缩在铁笼里的人群,“其中至少两百名拥有如木匠、石匠、铁匠等手艺的奴隶。”
商人肥厚的手指搓动起来,油渍在魔法灯下泛着光:“普通奴隶,两枚金币能买一个。但带手艺的可就金贵些。您这一千人里要两百个职业者……”他掏出一个类似算盘的炼金道具,噼啪作响。
随即又抬头问道:“大人的领地在何处?我需要计算运送奴隶的费用,当然大人您也可以自己运送奴隶。”
“雄鹰镇。”埃里克淡淡回道。
“原来是灭杀烈风盗首领雷蒙的埃里克大人,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谄媚的笑容更甚几分。
“算您两千三百金币!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商会只负责送到雄鹰镇的边界,剩下的路,您得自己派人接手。”
埃里克正要还价,却瞥见角落里尘吠曾经同类的身影——那些狗头人正用带着镣铐的爪子刨着泥地,毛发下隐约可见肌肉的轮廓。
他想起尘吠在矿洞挥镐的模样,每一击都能震落半人高的矿石。“再加二十个狗头人。”他指了指铁笼,“要身强力壮的。”
“哟呵,领主大人识货!”商人笑得露出一口黄牙,“狗头人挖矿一把好手,可不象人类那么娇贵!不过这价格……”他故意拖长声音,“二十个,三百金币,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交易完成时,埃里克的金币也花费不少。
“让贝鲁随后把金币送过来。”签好契约文书,有王国律法在,双方谁也不担心对方会违约。
他望着被铁链串成串的奴隶队伍,人类的麻木与狗头人的低吼交织在一起,突然觉得胃里的翻涌比刚踏入奴隶区时更甚。
“塞勒涅,”他握紧腰间的佩剑,“通知维斯,让他尽快准备好这一千人的食宿,等这些人到了雄鹰镇,立刻给他们该有的待遇,让他们知道在雄鹰镇,不会在出现这种情况。”
塞勒涅的月痕剑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冷光,剑尖指向远处仍在竞价精灵的人群:“但愿他们的金币,不会烫了手。”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埃里克染血的袖口,“大人,您确定要用这种方式壮大领地?”
埃里克没有回答,只是望向洛特城高耸的城墙。
在那里,鎏金的穹顶依然在阳光下闪耀,却照不进这片污水横流的角落。他深吸一口气,风属性斗气卷起地上的秽物,在身后形成一道浑浊的屏障。
“总有一天,”他低声说,“我会让这一切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