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叶堆上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埃里克踢开半埋的断矛，看着苍雷鹰消失在瘴气深处。
巨鹰羽翼划过空气的声响刚落，西侧灌木丛便传来甲叶摩擦声——威尔?纳什的海浪纹披风率先撞开枝叶，望海镇卫兵的银矛在月光下组成寒光闪铄的扇形数组。
”埃里克领主？”
纳什的长剑挑开腐叶堆上的雷蒙头颅，蓝宝石戒指在断颈处的血洼里映出扭曲的光。
”你们几个中级骑士和二十个卫兵就解决了高级骑士？”
他的语气轻挑，目光在扫过现场情况之后，水属性斗气却悄然在靴底凝聚成冰棱，将脚下腐叶冻得咔嚓作响。
察觉到一些不对的拉希德，立刻横剑护在埃里克身前，火属性斗气在剑刃腾起细小火苗
”不过是雷蒙重伤之躯罢了。”
埃里克踢开雷蒙的巨斧残片，风属性斗气将溅到面甲的血珠吹成雾状，”先前与安德鲁大人交战时，他被雷霆斗气震伤经脉。”
他刻意踩碎斧刃上残留的土属性结晶，碎石溅在纳什的战靴上。
纳什突然笑出声，水龙虚影在他掌心翻涌：”原来如此。早知雷蒙居然还藏在枯木湿地，我该让望海镇卫兵留着力气原地待命才是。”
他向前半步，剑尖挑起战死雄鹰镇卫兵肩甲的裂痕。
”雄鹰镇这次损失居然只有五名尸体，够向安德鲁大人换多少功勋呢？”
塞勒涅的月痕剑突然出鞘，银芒擦着纳什的剑锋划过：”男爵不如算算，望海镇去年被海魔巨蛇吞掉的商船，能值多少军功？”
她的肩甲仍在渗血，月光照在破损的银甲上，裂痕里凝结的血珠像碎钻般闪铄。
空气瞬间凝固。
纳什的水属性斗气骤然暴涨，湿地积水突然升空，在他头顶聚成咆哮的水龙。
埃里克的脸色一变，青色斗气再次裹挟在剑刃，却听见东侧密林传来战锤砸地的轰鸣——瓦格里?塞壬的战锤浮雕铠甲撞开腐朽的巨树，落锤镇卫兵的战靴将腐叶踩成泥浆。
”威尔?纳什！”
塞壬的战锤指向水龙，”你是想触犯王国律法，对贵族动手？”
他的板甲缝隙还在滴落水珠，显然是在快速穿越湿地时溅起的，”雷普伯爵要是知道你对着功臣拔剑”
纳什的水龙突然溃散成雨，他转身时笑容可鞠：”塞壬子爵误会了，我只是在查验雷蒙的死因。”
他的手指擦过雷蒙颈间的风刃切口，”这伤口平滑如镜，倒象是高级骑士的手笔——埃里克领主何时突破的？”
埃里克暗自握紧剑柄，眉头紧皱。
”够了。安德鲁大人的号角声还有三里地，你们想让伯爵领的军队看见领主互砍？”
远处果然传来断续的号角，安德鲁的雷霆斗气如蓝色流星般划破瘴气。
当蓝宝石铠甲的主人降落在腐叶堆时，雷蒙的尸体正被月光镀上一层银霜。
他的长剑挑起雷蒙的头颅，雷霆斗气在眼框空洞处炸开幽光：”好！好一个雷蒙！”
”全赖安德鲁大人先前重创雷蒙。”
埃里克单膝跪地，风属性斗气压得周围腐叶簌簌作响，”我不过是捡了个空子。”
”捡空子？”
安德鲁的长剑突然指向埃里克，”能让高级骑士死在中级骑士剑刃下的空子，整个洛特城没几个男爵能捡。”
他的目光扫过五具卫兵尸体，”尤其是在牺牲五人的情况下——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此次围剿烈风盗的行动，你当属头功。”
纳什突然插话：”大人，雷蒙的死尚有疑点，不如”
”好了！”安德鲁的雷霆斗气震得四周树木落叶纷飞。
”埃里克领主提供情报、首功诛杀匪首，所以此次围剿烈风盗的行动才能如此顺利。”
他将雷蒙的头颅抛向空中，长剑挽出雷芒花，”说吧，雄鹰镇想要什么？”
埃里克叩首时，眼角馀光看见纳什男爵紧握长剑。
他深吸一口气，风属性斗气在头盔下凝成冰雾：”不敢奢求赏赐。只求安德鲁大人允许雄鹰镇卫兵”他顿了顿，听见苍雷鹰在云层深处的清啸，”优先收殓阵亡兄弟的遗体。”
安德鲁盯着他染血的肩甲，突然大笑出声：”果然是重情义的领主！”
他的长剑重重顿地，雷霆斗气在地面劈出蛛网裂痕，”准了！明日回洛特城，我亲自为雄鹰镇授功！”
安德鲁隐晦的看了眼纳什男爵，继续说道：
”雷蒙的残党还在湿地各处，纳什男爵，你带一部清理北侧；瓦格里子爵，你扫平西侧。”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埃里克身上，”雄鹰镇就地休整，明日随中军回城。”
当安德鲁的部队离开时，湿地中央只剩下雄鹰镇的十五名卫兵。
埃里克蹲下身，用染血的披风擦拭阵亡卫兵睁大的双眼，指腹触到对方凝固的睫毛时，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要想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牺牲是必不可少，象今天这种情况以后只会越来越多。
拉希德默默递来麻绳，火属性斗气在指尖微颤，将尸体与简易担架捆扎得结结实实。
夜风裹着湿气掠过营地。
篝火在两丈外噼啪作响，是两名卫兵用断矛搭起的。火苗舔舐着焦黑的木杆，将“雄鹰展翅”的刻痕烧得扭曲变形。
“忍着点。”
拉希德拿出一瓶止血膏，打开瓶塞将其均匀的涂抹在受伤卫兵的伤口上。止血膏是初级药剂，价值不菲，拉希德也只能给受伤较重的两名卫兵使用，其他轻伤的卫兵，只能使用不入品阶的治疔药剂。
这位忠诚、勇敢的骑士显然不清楚贵族间的龌龊。
埃里克确实冷笑一声：“问罪？我们只不过是运气遇到了雷蒙，死在他的斧下，之后赶到纳什男爵诛杀了雷蒙，不仅获得功勋，还为我们报了仇。”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没有第三方知道的前提下。”
塞勒涅倒是很清淅的看透。
篝火渐渐缩小成红点，除了负责站岗的卫兵，营地此时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