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通过电话线、通信员的口信和电台的电波,迅速传达到根据地的每一个角落。
各级指挥员收起脸上的笑意,眼神变得锐利而专注。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任何轻敌和大意都可能付出血的代价。
“老总说得对!”
参谋长率先打破短暂的沉默,“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鬼子狡诈,虚虚实实,不能因为他们可能的目标不是我们,就放松警惕。
万一这是鬼子的双重诡计,明着佯攻中条山,暗地里却瞅准我们的防御空隙猛扑过来,我们若是没有准备,就要吃大亏了!”
“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咱们现在家伙是硬了,但脑子不能僵!打仗,打的就是个预判和准备!”
指挥部里气氛热烈而有序,没有人因为可能的“误判”而觉得白费功夫。
老总的目光再次投向地图,手指沿着中条山防线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太行太岳根据地与中条山之间的广阔区域。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继续说道:“给侦察连下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摸清日军主力尤其是其炮兵、装甲部队的真实动向和集结地域!
不仅要看他们说什么,更要看他们做什么,兵力配置、物资囤积点,都是判断其真实意图的关键!”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却带着更强的穿透力:“另外,我们再做一个推演如果,我是说如果,小鬼子真的不顾一切,攻占了中条山”
老总的话语在这里刻意停顿,目光与身旁的参谋长,以及师长,相互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参谋长立刻领会了老总的意图,意味深长的回答:“老总,您的意思是如果鬼子真的敢对中条山下死手,那我们就不能光看着,得让他们后院起火?”
那位师长也重重地点了点头,接过话头,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没错!他小鬼子想给我们来个‘声东击西’,指南打北?那我们就给他反手来一个‘围魏救赵’!
他打他的中条山,我们就首捣他的黄龙!看他多田骏是想要费尽心思打下来的中条山,还是要他华北方面军的老巢太原,或者是他那些至关重要的交通线、后勤基地!”
“对!围魏救赵!”
“这就是我们唯一的,也是最有效的破局之法!中条山若失,我们虽陷入被动,但绝非坐以待毙!我们手里还有十万用先进武器武装起来的雄兵,还有这莽莽太行、滔滔太岳可以依托!
鬼子若分兵固守中条山,其后方必然空虚!到时候,我们集中主力,选择鬼子最疼的地方,不管是太原、石门,还是正太铁路、同蒲铁路,狠狠给他来一下!看他多田骏救是不救!”
指挥部里的众人闻言,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没有半分轻松,却充满了决绝的斗志和破局的智慧。
所有人都从老总、参谋长和师长的眼神中明白了接下来的战略方向。
很简单,鬼子玩阴谋,我们就以阳谋破之。
你想声东击西,让我首尾不能相顾?我就攻你必救之处,让你占了便宜也吐出来,甚至让你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候,看他小鬼子,到底是要中条山?还是要他的战略后方嘿嘿。
其中的用意不言而喻。所有指挥员的心思此刻都和老总的想法高度一致。
一种同仇敌忾、灵活应对的战略共识在指挥部里迅速形成。
与此同时,重庆,黄山官邸。
这里的氛围与八路军指挥部那种外松内紧、充满战斗激情的状态截然不同,弥漫着一种官僚体系特有的沉闷、推诿和压抑。
卫长官早己来到了官邸门外,甚至比预定的时间还要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让他感觉如同在炭火上煎熬。中条山二十万将士的安危,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我要见校长!有紧急军情!都别拦着我!”他终于按捺不住,试图强行进入会议室!
门口的侍卫官和警卫们面露难色,但还是尽职地拦住了他。
一名侍卫官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劝道:“卫长官,请您稍安勿躁,校长正在主持重要军事会议,己经派人进去通禀了,一会儿有了消息,一定会立刻通知您的。您这样让我们很为难啊。”
话虽客气,但阻拦的态度却很坚决。卫立煌心中一股无名火起,但他也知道,在这里,在这些只听命于校长一人的侍卫面前,自己这个“待罪休养”的前战区司令长官,发脾气根本无济于事。
再怎么说,他卫某人那也是陆军二级上将,是有级别的人,就算他硬闯,也不敢真的对他如何。
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背着手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片刻,一名身穿笔挺军服、佩戴着参谋绶带的军官走了出来,目光扫过走廊,最终落在卫立煌身上。
“卫长官!”参谋立正敬礼,语气程式化,“校长让您进去。”
“哼!”卫立煌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既是表达不满,也是给自己打气。
他停下脚步,迅速整理了一下本就笔挺的军装衣领和帽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脸上的表情恢复平静,这才跟着参谋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