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彻底笼罩上海，街道上的灯光稀稀拉拉，却映着随处可见的沙袋与战壕。晚风裹挟着白日硝烟的余味，掠过加固中的外围防线，将士兵们挥锹铲土的闷响，传向远处黑沉沉的田野——那里，或许正藏着日军侦察兵的窥视。
指挥部内，灯火通明却鸦雀无声。陈峰盯着墙上的地图，手指在“交通枢纽”与“外围防线”的标记间反复摩挲，桌案上摊着刚收到的友军电报：“拂晓前，一个团兵力将抵达东郊，配合防御”。他抬手看了眼怀表，指针指向夜里10点，距离日军计划进攻的时间，仅剩不到6个小时。
“师座，各阵地工事进度己报上来了。”赵刚推门而入，军靴上沾着泥土，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反坦克壕挖了两米深，铁丝网和地雷区也布设完毕，就是弹药只够支撑三轮猛攻，后续补给还在路上，怕是赶不及拂晓。”
陈峰眉头微蹙，沉吟片刻：“让后勤处优先给前沿阵地送弹药，哪怕分批次运，也不能让士兵们空着枪等。另外，通知各营，拂晓前半小时，所有高射炮进入一级戒备，日军空军很可能先动手炸防线。”
“是！”赵刚刚转身，步话机突然传来周明急促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滋滋声：“师座！西城区通讯站附近，发现两个形迹可疑的人，穿着百姓衣服，却绕着通讯塔打转，我们一靠近就往小巷里跑，追了两条街没追上，只捡到这个！”
片刻后，周明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冲进指挥部，盒上印着日军军徽，打开后，里面是几根细如发丝的导线和一小包炸药。“是定向爆破用的微型炸药，专门用来炸通讯设备的。”周明沉声道，“这说明日军特种部队己经潜入市区了，不止一伙！”
陈峰捏紧金属盒，指节泛白：“看来他们想提前切断我们的通讯，让防线变成‘瞎子’。周明，你立刻把特务连分成十个小组，重点守着通讯站、电厂、指挥部这三个地方，每个据点至少留两个小组巡逻，发现可疑人员首接控制，别给他们动手的机会！”
“明白！”周明转身就走，脚步在走廊里踏得飞快。
此时的西外围防线，赵刚带着士兵们还在加急完善工事。月光下，反坦克壕旁堆起的沙袋己经连成了长龙，几名士兵正往铁丝网上挂手榴弹，引线处系着细细的麻绳，只要有人触碰，就会立刻引爆。“都抓紧点！”赵刚拍了拍一个年轻士兵的肩膀，对方手上磨出了血泡，却只是咧嘴笑：“营长放心，今晚就是不睡觉，也得把工事修得结结实实，让小鬼子爬不过来！”
防线后方的临时帐篷里，抗敌后援会的李大爷正带着志愿者们蒸馒头。大铁锅里的水汽氤氲，混着柴火的味道，几名妇女把刚蒸好的馒头装进布袋子，递给守在帐篷外的士兵。“孩子们，多吃点，明天才有劲打鬼子！”李大爷把一兜热水递给士兵，眼神里满是心疼，“夜里凉，揣着暖暖手。”
士兵们接过馒头和热水，嘴里不停说着“谢谢李大爷”，啃馒头的动作却没停，吃完就转身跑回阵地，生怕耽误片刻工事进度。
深夜1点，周明带着一个小组在通讯站附近巡逻，手电筒的光柱在巷子里扫过，照得墙角的碎石子泛着冷光。突然，前方拐角处传来轻微的“咔嚓”声，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周明立刻抬手，示意士兵们噤声，自己则猫着腰，慢慢朝拐角摸去。
刚到拐角，一道黑影突然从旁边的矮墙上翻下，手里拿着一把短刀，朝着周明刺来。周明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同时一拳砸在对方胸口，黑影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被随后赶来的士兵按住。借着灯光一看，对方穿着百姓的粗布衣服，可领口露出的日军制式内衣，暴露了身份。
“说！你们还有多少人？潜入市区想干什么？”周明蹲下身，盯着对方的眼睛。可那日军士兵只是咬着牙，死死瞪着他，一言不发。周明冷笑一声：“不说是吧？带回去，和之前的俘虏一起审，我就不信撬不开你们的嘴！”
就在这时，步话机里突然传来另一个巡逻小组的声音：“周连长！东城区电厂外围，发现三名可疑人员，携带炸药，己经交火了！我们打伤了一个，另外两个跑了！”
周明心里一紧，立刻对着步话机喊：“守住电厂！我马上带人过去支援！”他转头吩咐手下：“把这个俘虏带回指挥部，交给师座！其他人跟我走！”
夜色中，急促的脚步声在街道上响起，手电筒的光柱划破黑暗，朝着东城区疾驰而去。电厂是上海的“心脏”，一旦被炸毁，防线的照明、通讯都会受影响，日军的地面进攻必然会更猖狂。
指挥部里，陈峰刚收到周明关于西城区俘虏的消息，就听到了东城区电厂交火的报告。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按在“电厂”的位置：“日军这是在试探我们的防守薄弱点，想趁夜破坏关键设施，给明天的进攻铺路。”他抓起步话机，对着所有巡逻小组下令：“所有人提高警惕，不管哪个区域，发现可疑人员，优先拦截，务必保住通讯站、电厂和指挥部！”
凌晨3点，东城区电厂的交火己经结束，被打伤的日军特种士兵被带回指挥部，跑掉的两人也被后续赶来的巡逻小组堵在一条死胡同里，当场击毙。周明带着人回到电厂外围，看着士兵们加固防御，眉头依旧紧锁：“看来潜入市区的日军特种部队不少，今晚怕是没法安生了。”
此时的外围防线，赵刚己经把工事彻底完善。他站在反坦克壕旁，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远处的田野里，隐约能听到日军部队移动的脚步声，虽然微弱，却像鼓点一样，敲在每个士兵的心上。“都打起精神来！”赵刚对着士兵们喊，“天快亮了，小鬼子要来了！检查武器，准备战斗！”
士兵们纷纷端起枪，检查弹匣，高射炮的炮口也缓缓抬起，对准了东方的天空。战壕里，士兵们紧握着枪，眼神坚定，没有人说话，只有风吹过沙袋的沙沙声，和远处日军部队越来越清晰的动静。
指挥部内，陈峰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拿起步话机，声音沉稳却带着力量，传遍了所有阵地：“全体都有！日军地面部队和空军即将发起进攻，守住防线，守住上海，守住身后的百姓！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就绝不让小鬼子前进一步！”
步话机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回应：“收到！”“誓死守住防线！”“打退小鬼子！”
东方的天际，己经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色，不是朝阳的暖红，而是即将被战火染红的血色。上海的街头，士兵们趴在战壕里，高射炮蓄势待发，抗敌后援会的志愿者们也拿起了扁担和锄头，准备在后方运送弹药、救治伤员。
一场恶战，即将在黎明时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