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列沿着粤汉铁路向北疾驰，车轮与铁轨摩擦的“哐当”声，在深夜里格外清晰。陈峰坐在指挥车厢的地图前，桌上摊着淞沪会战的预案——按军政部消息，日军在上海外围增兵，战事随时可能爆发，但眼下内陆尚未正式开战，沿途最大的威胁，是日军特务和他们煽动的汉奸武装。
“师长，特战小队发回电报了。”副官轻手轻脚走进车厢，递来加密电报，“他们潜入宝山城郊，没发现日军主力，只查到一伙受日军特务指使的汉奸，在狮子林炮台旧址藏了几门改装的老式山炮，说是要等咱们部队过境后，破坏铁路补给线。”
陈峰松了口气，指尖在地图上“狮子林炮台”位置画了个圈——战前日军不敢明目张胆派主力，搞破坏的多是特务和汉奸，这才符合实情。他立刻提笔回电：“继续监视，不要惊动，等咱们主力靠近上海，派一个排配合你们，把这伙汉奸连人带炮一锅端，绝不能让他们断了后勤。”
副官刚记下指令，车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枪声，紧接着是士兵的呐喊声。陈峰抓起墙上的毛瑟手枪，快步走到门口：“怎么回事？”
“师长，是汉奸武装！”警戒连长跑过来，脸上沾着尘土，“前面醴陵车站的货仓里，藏着二十多个受日军特务挑唆的本地人，刚才想偷偷在铁轨下埋炸药，被咱们的侦察兵发现了，正在交火！”
陈峰登上车厢顶部，用望远镜望去。醴陵车站里，几个穿着粗布短褂的汉奸躲在货仓柱子后，胡乱朝着警戒部队开枪，地上还散落着几包没来得及埋的炸药——显然是没经过正规训练的乌合之众。
“别硬冲，用喇叭喊话劝降！”陈峰对着通讯兵下令，“告诉他们，日军特务只是利用他们，真打起来，最先送死的是他们自己，投降还能从轻处置！”
通讯兵立刻拿起扩音喇叭，对着货仓喊：“里面的人听着！你们都是中国人，别被日本人当枪使！现在出来投降，我们保证不伤害你们，要是继续抵抗，等坦克开过去，谁也救不了你们！”
喇叭声刚落，货仓里的枪声明显稀疏了。过了几分钟，一个哆哆嗦嗦的汉子举着枪走出来，后面跟着十几个放下武器的汉奸。警戒部队立刻上前将他们控制，为首的汉奸低着头说：“是、是一个戴礼帽的日本人让我们干的，说炸了铁轨，给我们钱”
“把他们交给当地警察署，严加看管，让他们指认那个日本特务的模样。”陈峰对连长说，又转头吩咐工兵，“赶紧检查铁轨，把散落的炸药处理掉，别耽误行军。”
不到半小时，铁轨清理完毕，军列重新启动。天刚蒙蒙亮，副官又拿着一份电报进来：“师长，韶关那边来电，陈济棠的补充团在铁路沿线抓到五个形迹可疑的人，从他们身上搜出了日军特务机关的密信，说要在咱们抵达武汉后，联合当地的地痞流氓，偷袭咱们的后勤车队。”
陈峰皱眉——日军特务果然在沿途布了线，仗还没打，先搞起了骚扰。他立刻在地图上圈出武汉的位置：“给后勤处发令，把运输车队分成三批，每批配一个步兵班护送，抵达武汉后首接进驻国军兵营，绝不走偏僻路段；再给武汉警备司令部发报，请他们帮忙清查城内和车站周边的闲散人员，重点抓那个和汉奸接头的日本特务。”
上午十点，军列停靠长沙车站补充给养。车站里挤满了送行的百姓，提着馒头、咸菜的老人，举着“抗倭必胜”横幅的学生，还有几位母亲抱着孩子，对着士兵们挥手呐喊。一位老农挤到陈峰面前，握着他的手哽咽道：“长官，你们去上海打鬼子，一定要平安回来！俺家小子也报名参军了，要是你们在部队见到他，多照看照看！”
陈峰用力点头：“大爷您放心，我们不仅要打鬼子，还要守住咱们的家！您儿子要是入伍，咱们就是战友，一定互相照应！”
离开长沙时，后勤卡车装满了百姓送来的物资，车厢里的馒头还冒着热气。士兵们抱着这些带着体温的食物，不少人红了眼眶，悄悄把馒头塞进背包，说要留到上海，和战友们一起吃。
下午，特战小队再次来电，除了确认狮子林炮台的汉奸武装，还发现上海近郊有个日军特务开办的“洋行”，表面做买卖，实则在给汉奸分发武器、传递情报，甚至偷偷培训他们使用简单的爆破器材。陈峰看着电报，眼神一冷：“给特战小队回电，等咱们部队到上海外围，派两个班和你们汇合，端掉这个特务据点——这些藏在暗处的蛀虫，必须在开战前清干净，免得背后捅刀子。”
傍晚时分，军列进入湖北境内，远处的长江泛起金光。陈峰站在车厢顶部，望着夕阳下的江面，心里清楚，越是靠近上海，日军特务的活动就越频繁，但这些小打小闹，绝不能动摇部队开赴前线的决心。他转身对副官说：“通知各旅，晚上轮流休息，每班留一半人警戒，尤其是经过隧道、桥梁时，必须先派侦察兵探查；明天到武汉休整时，让各连检查装备，把机枪、坦克的弹药补足，咱们到了上海，随时可能投入战斗，得带着十足的劲，跟鬼子真刀真枪干！”
夜幕降临，军列在夜色中继续北上，车轮滚滚的声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擂鼓。车厢里，士兵们有的擦拭着步枪，有的低声讨论着如何对付日军特务，还有的借着微弱的灯光，给家里写最后的家书。陈峰坐在地图前，用红笔在“狮子林炮台汉奸武装”和“上海特务洋行”两个位置画了叉——这是部队抵达上海前，必须拔掉的两个“小钉子”。
“快到上海了，弟兄们再加把劲！”陈峰对着通讯兵说，让他把话传到各车厢。窗外，月光洒在铁轨上，映出军列疾驰的身影，也映出这支铁军扫清障碍、奔赴战场的坚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