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馀夫人在位子上坐得规矩,毕竟皇后娘娘还不曾离席,她们焉敢离开?
“毓宁!”卫夫人语气加重,显然耐心告罄,连在皇后娘娘面前的风度都失了些许。
哪曾料到,娘娘似乎对她的言行很是不悦。
“卫夫人!”云姣皱眉,“本宫已经说了,宁宁正是天真率性的时候,何必拘着她?”
卫夫人哽了哽,她教导他们周家的孩子,怎么皇后娘娘还要管一管?心中虽对此腹诽两句,面上仍旧躬敬应是。
小孩子,最会看人脸色了,见有人给她撑腰,宁宁身后那无形的小尾巴又翘了起来,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云姣,一脸孺慕。
云姣只觉好笑,开口却又是另一番言语,“不过,你祖母说的也不无道理,宫门马上便要落钥,宁宁也该回去了。”
“啊?”她今晚不和娘亲在一起吗?宁宁心中失落,脸上便也带出了几分。
她的小手紧紧地攥着云姣的袖子,一声不吭,也不松开。
卫夫人只觉今日的宫宴让她提心吊胆,心累极了,她看着三尺外的皇后娘娘低头,凑到毓宁耳边,似乎是说了句什么。
毓宁的眼睛亮了亮,问了句,“真的吗?”
云姣看着女儿期待的目光,有些心酸,笑着回道,“当然是真的。”
宁宁伸出自己的小指,似乎是有些害羞,“那,拉钩?”
云姣抬手,用自己的小指轻轻勾住,“一言为定。”
……
随着太监的一声“启驾——”众夫人离坐,躬身敛衽,垂首行礼,直到皇后娘娘的凤撵渐渐消失,这才随着宫女指引,陆陆续续地离宫。
宁宁迈着小短腿,走的尚且不利索,她偷偷地看了看卫夫人面无表情的脸,拽了拽她的袖子,稚嫩的声音响起,“祖母,祖母抱……”
卫夫人黑脸,实在不想搭理这小孩,她现在,是真的看谁都不顺眼。
没看见候在里宫门外的嬷嬷丫鬟一句都不敢说,生怕哪里触了霉头,偏偏“罪魁祸首”反而往她跟前凑。
黄嬷嬷看着夫人冷淡的神色,小心开口,“夫人累了,小小姐,老奴来抱您。”
谁知宁宁头一扭,避开了这个怀抱,依旧扯着卫夫人的袖子,“不,要祖母抱。”
卫夫人心中尚没消气,抱什么抱?刚刚在宴会上不听她说话,现在倒是要抱了?
紧接着,身侧的小人儿软糯糯地开口,“宁宁,宁宁最喜欢祖母了……”
卫夫人都被气笑了,偏那小人又重复了一遍,“最喜欢祖母。”
她忍不住捏了捏宁宁肉肉的小脸,俯身将其抱起来,“跟你爹小时候一个样,油嘴滑舌的,小小年纪惯会哄人。”
宁宁在卫夫人怀里,伸出骼膊环住了祖母的脖颈,撒娇道,“祖母真好。”
娘亲说爹爹明日就要离开了,她应该和爹爹告别的,过几天就来接她。
啊呀,那她以后岂不是会一直和娘亲在一起?宁宁喜滋滋地想着。
举办宫宴的大殿中烧了地龙,暖融融的,猛然到了外面,冷风一吹,云姣晃了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旁的秋霜连忙扶住,瞧娘娘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娘娘,可要传御医过来?”
云姣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轻轻地点了点头。
青嬷嬷在身后欲言又止,大婚之夜传御医,怕是不妥啊。但瞥见皇后娘娘略带苍白的脸色,她对着传话的太监吩咐,“带着腰牌,悄悄的,莫惊动旁人。”
那厢几乎是皇后娘娘刚离席,齐佑璋便得了消息,当即令太监宣宴罢,众臣回府。
他本想去接姣姣,却得知皇后已率先离开回寝宫了,他心中疑惑,怎么先走了呢?
莫不是姣姣以为他还有好长时间结束?怎么可能,今天可是他们两人真正意义上的新婚之夜啊。
他挥退众人,轻轻地推开内室的门。
齐佑璋清了清嗓子,手心微微出汗,心中竟有些紧张。
忽然,他发现自己的腰带竟然向左歪斜了些许,顿时皱眉,元福这狗奴才,竟也不提醒他?
齐佑璋伸手将那倾斜的微不可察的腰带正了正,这才满意,缓步地向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