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刘贵妃
皇帝尴尬的表情,登时让刘贵妃心里有了底。
她的表情一转,露出哀怜之色,登时让赵信心疼起来。
男人虽然偶偶会偷偷野花,却不等于家花就不香了。
更何况刘氏能走到今天,凭的就是她那一身美貌,美人落泪,皇帝老心疼了。
就在他手忙脚乱要解释的时候,刘氏噗一笑。
“陛下是天下至尊,宠幸个女子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难道您真以为臣妾是那小气之人?”
刘氏在一拉一扯之间,瞬间瓦解了皇帝心中的防线,也让他越发觉得刘氏通情达理十分可人。
“倒也不是,就是—”
不过李师师的来历,皇帝实在说不出口。
因为这其中涉及两个问题,一个是微服出巡,一个是他—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让皇帝紧张的问题,就是那个所谓的炭画,他也研究不明白,更不要说为人画画·
“陛下,您就给臣妾看看嘛—
四下无人,刘贵妃娇憨的声音,让赵信很快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他说道:“你别传出去”
然后走到书房的角落,将一幅画卷抽出来。
倒不是说画卷上的美人有多美,而是她刹那间展现出来的风情,是她前所未见的。
这个时代的人因为没有见过摄影设备的缘故,很少有人会在构思的时候,想过去捕捉那种瞬间的美好,再通过光影跃然纸上。
那种新鲜的美感,对于每个初见这幅画的人都是一种冲击。
而经过这场冲击的洗礼后,接下来,刘贵妃才真正注意到素描的另外一个特点,就是像—
以前她也请人画过肖象画,但国画的风格并不太追求相对象这件事。
欣赏李师师的画象,李师师反而成为最不重要的元素。
“好美的姐姐—”
刘贵妃虽然在夸李师师,目光却落在她身后州桥夜市的风华之上。
这种繁华的情景,她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
皇帝可以微服出巡,享受汴梁的风华。
但她作为贵妃,下半辈子都只能锁在这深宫中。
若是有人能将她的身子,嵌入这副画中多好啊—·
刘贵妃眼神迷离,将画卷卷起来后。
她也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摇起皇帝的手:
“陛下,您为臣妾画一张吧!”
皇帝面上嘻嘻,其实早就汗流渎背。
这人一时嘴瓢,却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弥补。
“这个——”
“大概是臣妾不如画中妹妹那般可人,入不了官家的眼——””
刘贵妃楚楚可怜的样子,让赵信又气又怒,每当他无处解释的时候,就想将张择端流放岭南“嘘,你可别将这件事说出去!”
皇帝将爱妃楼在怀中,随便找了个借口:
“最近国事繁忙,朕焦头烂额的也没心情画画,爱妃等等可好?”
刘贵妃温柔点头,旋即问道:“陛下最近有何事心烦,臣妾虽然不能帮助陛下解忧,却可以听陛下倾诉,缓缓心头郁结!”
美人如此贴心,赵信自然十分欣慰。
他没有多少城府,就将最近发生的事都说了,不过好在他还留了个心眼,对于李师师帮他搜集资料的事,隐瞒下来。
赵信最近烦心的事,无非就那几样。
那刘贵妃听完,眼珠一转,声音糯糯:
“臣妾一个女人家,对那国事不懂,可是童贯童大人,奴家却觉得亲切。
他是从宫里出去的,是陛下的贴心人,想来不会坑害陛下。
且人家在前线为国征战,对于军务还是比那位道长懂些的”
刘贵妃话到此处,便戛然而止。童贯给她的好处,带上这句话就够了。
多了她不想说,也不愿说而赵信的笑容,也随着她话音落,微微色变。
皇帝深吸一口气,眼中多了几分复杂之色。
他只是笑道:“爱妃这些话,倒和梁师成跟朕说得差不多,通真先生对于政务,确实不太懂”
“就是”
刘贵妃不再多言,只是将话题转开。
宋徽宗却变得心不在焉,连美人入怀都没了兴致。
过一会,贵妃离开。
大殿里就剩皇帝一人,他才走到自己的书桌前,仔细思量,遍体生寒—
赵信最近经历过这么一些事后,终于多少有了一些可以称之为【城府】的东西。
童贯,他最为依仗的臣子之一。
虽然皇帝否了他的决议,但他依然是皇帝心里最信任的臣子之一。
再来他虽然吓了自己,也欺负了李师师,皇帝固然愤怒,可是要说真因为这件事拿下童贯,也不至于。
李师师虽好,可也就是个妓女罢了。
他赵信连让她入宫的打算都没有,能有多少情分。
如果说生气,他也只是生气童贯吓着他了。
可是刘贵妃就不一样了,身为奴才,童贯居然能影响到自己后宫中的妃子,为他说话?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忌讳,而是让赵信感觉到室息。
梁师成在骗他,但他是奴才。
可是刘氏却也帮着别人,就很让人寒心了。
赵信不是个勇敢的人,他没有当场给刘氏一巴掌的决心。
但并不防碍,他对童贯和许多跟童贯一样的人,产生不可逆的疏离感。
诺大的皇宫,竟然连身边的妻子都不能信任。
本应该是向着他,指着他生活的奴才,也向着外人。
一种巨大的孤独感,充斥全身。
赵信在焦虑、疑惑、暴躁等各种情绪交织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
“朕倒要看看,尔等能玩出什么花样—”
皇帝最终冷笑一声,不再对这件事有更多的评价。
“太师,请吃酒!”
汴梁城内,太师府邸。
童贯举起酒杯,朝着蔡京敬酒。
蔡京默默无言,也举起酒杯,只是他微微颤斗的手,让童贯若有所思。
遥想当年自己在杭州见他的时候的情景,仿佛就在昨日。
说起来,也有十几年了—
那个人终归还是老了。
可是他们依然牢牢把持着朝廷最内核的权势。
蔡京将酒水吃下,问:
“童大人,想必已经说服那个道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