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背负双手，站在一旁听着众人的议论，神色复杂，脑海中许多记忆片段如走马观花般闪过。
剑宗最高的山峰上。
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师尊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一个个子矮矮的少女。
少女穿着麻布长裙，很瘦，小脸脏兮兮的，一双明亮的眼睛西处张望，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
师尊说，这丫头颇有炼丹天赋，未来有可能封号丹圣。
少女会在剑宗待上一段时间，要他带着少女熟悉一下剑宗的环境和规矩。
当时的他嘟着嘴，一脸不悦。
因为这少女长得一点也不好看，别说与神国小公主相比了，就连宗门里的许多师姐师妹也比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人还一副傻傻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不喜欢和笨蛋相处，有那功夫还不如挤出来多练一会剑呢！
哪怕不练剑，他也只会去找神国小公主玩。
神国小公主的皮肤又白又嫩，长得又好看，还经常拉着他玩亲亲的小游戏。
他才不愿意和眼前这个丑丑的少女一起玩呢！
然而即使他万般不愿，但师命难违，他还是肩负起了少女引路人的任务。
他猜得没错，这少女果然不太聪明，一路上，总是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喂！你是哑巴吗？”他居高临下地问道。
当时的他比少女高上一个头，似有种无形的压迫感，少女本能地后退几步，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看到这一幕，他愈发不屑了起来，觉得对方这么胆小，怎么可能成为得了丹圣。
“我，我我不是哑巴”少女双手攥着裙摆，细声细语地说道。
“你，你，你是结巴？”他噗嗤笑出声来。
少女闻言，先是一愣，旋即眼眶一红，泪水开始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泪如雨落。
当时的他哪里想到少女这么不经说，顿时慌了。
他虽然有些调皮，可从来没有欺负女孩子的习惯。
他连忙几步上前，摆着手，急声道：“你，你别哭啊！对不起，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己，我真的没有要嘲讽你的意思，哪怕你是结巴，我也不会笑话你的，你别哭了，我现在就给你道歉，我现在就给你道歉好吗？”
他疯狂地想要祈求少女的原谅，结果却是少女立马嚎啕大哭起来，少女一边哭一边道：“我不是结巴，我不是结巴，你才是结巴”
他张了张嘴，愣在了原地，好一会才回过神道：“对，对，你不是结巴，我才是结巴，我才是结巴”
他并不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少女的眼睛哭得都有些肿了他还没安慰好。
无奈之下，他心疼万分地从纳戒里拿出自己的佩剑递到少女面前。
这可是他全身上下最宝贵的东西了，还是自己生辰那天师尊送给他的呢！
“你这是在干嘛？”看着眼前流光闪烁，不似凡品的宝剑，少女吸了吸鼻子，总算停止了哭泣。
当时的少女，脸上布满泪痕，一副小花猫的模样，他的心疼总算舒缓了几分，开口道：“给你的，这可是我身上最贵重的东西了，就当作是我给你的道歉赔偿。”
少女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他才发现少女虽然头发枯黄，长得一点也不好看，但嵌在脸蛋上的这双眼睛真的好亮，好亮。
从少女的眼睛里，他仿佛看到了漫天星辰。
少女不哭了，但也没有收下他的佩剑，少女说，“君，君子不夺，不夺”
“君子不夺人所好。”看着少女支支吾吾的样子，他补充道。
“没，没错，君子不夺人所好。”少女的脸蛋微微有些发红。
他发现少女脸蛋羞红的模样，其实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丑，虽然还是比不过神国小公主。
矛盾解决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算是初步建立了朋友关系。
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少女虽然总是信誓旦旦地说将来自己一定会成为一名受万人敬仰的丹圣，可他发现一旦说到一些文化常识的时候，少女原本滔滔不绝的小嘴就立马像是被缝了起来，露出怯怯的表情。
他沉思良久，开口道：“你，你没读过书？”
少女脸色一僵，点了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大字不识一个的少女居然放言要成为青史留名的丹圣，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这种事却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就发生在他的眼前。
他沉默许久，给少女投去一个佩服的眼神。
不得不说，在胆量以及厚脸皮这块，他输了，他不如少女。
因为炼丹可不像练剑，练剑一般来说只要身体天赋够了就行，但炼丹往往需要查阅诸多古籍资料，最不能缺少的技能就是识字。
他静静地看着少女，想看看少女凭什么敢说这样的大话。
少女一开始有点底气不足低下了头，随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从少女的眼睛里，他看到了倔强，看到了不屈，看到了他自己身上曾经也拥有的东西。
他沉默片刻，开口道：“你如果需要的话，后面的这段日子里，我教你识字吧？”
“真的？”少女眉眼笑成了月牙，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真的。”他点头。
就这样，他练剑之余，也肩负起了少女老师的任务。
他一开始的猜测没错，少女的确不太聪明，在他看来非常简单的一些字，少女都要花上许多时间才能掌握。
重点是少女不聪明也就算了，还经常动不动就走神。
“喂，喂，看书本，你看我干嘛！字在我脸上吗？”他实在受不了了，只能出声呵斥。
少女脸蛋一红，有些羞愧地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以为少女己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点了点头，再次认真教学了起来。
然而少女的注意力似乎永远只能集中一小会，没多久，又把目光投到了他脸上，旁若无人地傻笑着。
他脸色一黑，觉得少女似乎己经有点无可救药了，他气得就要摔门而去。
不过想到自己当初的承诺，他咬了咬牙，还是忍住了给少女一个脑瓜崩子的冲动。
“学得慢点就学得慢点吧！只能勤劳补拙了。”他想。
于是晚上的时候，他准备给少女加班补课。
烛火摇曳，晚上的剑宗万籁俱寂。
两人对着灯光贴肩而坐，可以明显地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呼吸声。
少女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很好闻，和神国小公主身上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佩戴了什么香囊？”他吸了吸鼻子，问道。
“没，没有哦！”少女摇头，胸口波澜不惊，在这点上和神国小公主比起来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当时的他还不知道女人有体香这种东西，他只是“哦”了一声。
晚上的少女似乎格外精神，他都累得眼皮打架快撑不住了，少女还十分精神地拿着书本复习最近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