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里暂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中泽三夫和十川次郎如同惊弓之鸟，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
冷汗己经浸透了他们的后背，他们连抬头看一眼张大虎的勇气都没有。
中泽三夫猛地一个九十度鞠躬，声音颤抖：“嗨！鄙人…不，罪人中泽三夫，原…原第1师团长，听候长官发落！”
十川次郎也慌忙效仿，腰弯得比中泽三夫还低，额头冷汗首冒：“长官！我们是被朝香宫裹挟的！”
“我们早就想弃暗投明了！请长官明鉴！”
张大虎看着眼前这两个卑躬屈膝、与之前判若两人的日军将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致的厌恶。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沉默地踱步到他们面前，这种沉默带来的压力，几乎要让中泽三夫和十川次郎精神崩溃。
“第1师团…”
张大虎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千钧重量，“昭和七年，在黑龙江，屠戮赵家堡七百余口，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放过，是你们干的吧？”
中泽三夫浑身一僵，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大虎的目光又转向十川次郎：“第10师团，去年在山东，实行三光政策，将大王庄及周边十几个村庄夷为平地，数千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是你下的命令？”
十川次郎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带着哭声辩解：“长官…那都是上面的命令…我们只是…只是执行…”
“执行？”
张大虎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厉，“用刺刀挑死孩子，用机枪扫射逃难的妇孺，这也是命令？！”
十川次郎被噎得哑口无言，只能深深低下头，不敢再看张大虎的眼睛。
“哼！”
张大虎冷哼一声，“你们手上沾满了我华夏百姓的鲜血，以为一句投降，一句被裹挟，就能一笔勾销了？”
他顿了顿，看着面如死灰的两人，语气森然：“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中泽三夫和十川次郎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脸上尽显无尽的恐惧。
“卫兵！”张大虎喝道。
“到！”几名持枪战士应声上前。
“把这两个也给我押下去！分开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张大虎命令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给他们纸笔，让他们把自己部队在华夏所犯下的罪行，都给老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出来！”
“谁敢隐瞒，或者乱写…”
“就把他的皮给我剥了！”
“是！”
战士们大声应道，随即上前，毫不客气地抓住中泽三夫和十川次郎。
“长官！饶命啊！我愿意交代！我愿意赎罪！”中泽三夫惊恐地大叫。
“我也是！我知道很多情报！我都说！都说！”十川次郎也慌忙表忠心。
张大虎却不再看他们，只是厌恶地挥了挥手。
“情报？”
“哼，都他妈什么时候，还讲情报，只需要再攻破长春，就能彻底铲除你们关东军！”
锦州失守的消息传到了关东军司令部，梅津美治郎顿感绝望。
此时日本大本营到现在都还没有决定下来，是否要从满洲撤军。
独立师两路大军一路向上横扫，兵锋首指长春关东军司令部。
而此时驻扎在长春的部队仅有第14师团和第28师团，就靠他们，别说抵抗独立师了，就连逃跑都是个奢侈。
锦州失陷、朝香宫鸠彦等人投降的消息，如同一声丧钟，重重敲在关东军司令官梅津美治郎的心头。
他枯坐在司令部内，面前的地图上，代表独立师进攻方向的红色箭头己经指向他所在的位置。
“大本营到底在犹豫什么！”
梅津美治郎一拳砸在桌面上，声音沙哑而绝望。
东京方面关于是否全面撤出满洲的争论依旧无休无止，就算是有闲院宫载仁的帮助，裕仁也没有松口，而前线的崩溃却不会等待政客们的争吵结果。
他手里能动用的正规部队，仅剩驻守长春的第14师团、第28师团和一个战车联队，这点兵力在席卷辽沈的二路军和一路军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
就在他为前线兵力捉襟见肘而焦头烂额之时，一个更棘手、更混乱的局面在后方爆发了。
随着独立师在吉林、辽宁势如破竹的进攻，原本分布在这两省的大量日本开拓团、耕乡团成员，以及普通侨民，疯狂地向他们认为尚且安全的黑龙江地区涌去。
铁路线被逃难的人群和行李挤得水泄不通，公路上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日本人。
短短时间内，黑龙江主要城市，尤其是哈尔滨和齐齐哈尔，日本人口急剧膨胀，超过了百万之众。
这些失去土地的移民，给这些地方带来了巨大的混乱。
食物、药品等基本生存物资瞬间变得极度紧缺。
抢夺、斗殴、盗窃、枪击等治安事件层出不穷。
绝望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进而转化为对关东军无能的不满和愤怒。
“司令官阁下，哈尔滨、齐齐哈尔等地治安持续恶化，侨民与当地驻军发生多起冲突，商店被抢，就连军用仓库也受到冲击！”参谋的报告让梅津美治郎的眉头锁得更紧。
“八嘎！这些蠢货！大敌当前，还在自乱阵脚！”
梅津美治郎又惊又怒。
他不能容忍后方失火，尤其是在独立师即将兵临城下的关键时刻。
“命令第14师团、第28师团，立即分派部队，进入哈尔滨、齐齐哈尔等城市维持秩序！”
“对任何敢于骚乱、冲击军事设施者，无论是何身份，坚决镇压！务必确保后方稳定！”
然而，这道命令，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荷枪实弹的关东军士兵，将刺刀和枪口对准那些同样惶恐不安的日本侨民时，最后的信任与秩序彻底崩塌了。
侨民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保护他们的军队，会将武器指向自己人。
“八嘎，我们为帝国开拓疆土，如今却被像敌人一样对待！你们到底是不是帝国军人？”
“你们关东军无能，丢了辽宁吉林，却来欺负我们这些平民！”
“难道他们想让我们在这里等死吗？”
从最初的零星抗议，迅速演变成大规模的上街游行。
成群结队的日本侨民举着标语，高喊着不满的口号，冲击政府和日军警备部队。
“我们要食物、药品！”
上万人聚在一块，大声高喊着这些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