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安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不远处的悬崖边上,竟站着一位老道士。
那老道士身穿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道袍,须发皆白,手持一柄拂尘,正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
明明只是一个人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与整片天地融为一体的错觉,仙气凛然。
完犊子!
这老道士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
刚才自己那番上蹿下跳,不会全被他看到了吧?
风安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试图萌混过关。
“那个……道长好啊!今天天气不错,哈哈哈……”
老道士闻言,嘴角微微上扬。
他反而缓步走了过来,一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风安。
“贫道任子清,忝为这武当山的掌门。”
轰!
风安的脑子嗡地一下。
掌……掌门?!
他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说出话来。
自己这是什么运气?
随便跑个路都能撞见武当山的一把手?
任子清似乎很满意风安的反应,他走到风安面前,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
“方才小友施展的轻身功法,飘逸绝伦,当真是让贫道大开眼界。”
“我武当虽有梯云纵绝学,但与小友的功法比起来,无论是精妙程度还是意境,都远远不及。”
风安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得。
全看见了。
这下想赖都赖不掉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干笑。
“掌门……您过奖了,我那就是瞎跑,瞎跑……”
任子清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小友不必过谦。”
“你的功法之中,有我武当梯云纵的影子,但又在此基础上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贫道斗胆一问,小友这身功法,师从何人?为何会我武当独门之技?”
来了!
终极拷问来了!
风安的大脑飞速运转,无数个念头闪过。
总不能说自己是开了挂吧?
情急之下。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副忧郁的表情。
“唉,说来话长。”
“想当年,我还是个孩子,有一次不小心从山涯上掉了下去……”
“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神仙救了我。”
“他看我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便将这身本事传给了我。”
“还叮嘱我,万万不可将他的名号泄露于人。”
“他说,我们之间的相遇,皆是一个缘字。”
风安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任子清的表情。
只见这位武当掌门静静地听着,脸上古井无波。
半晌,任子清才悠悠地叹了口气。
“缘,妙不可言。”
他没有拆穿风安这漏洞百出的谎言,反而象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这让风安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这位掌门,是个体面人。
就在这时,任子清看了一眼通往金顶的石阶,又看了看风安,忽然笑道。
“此地距离金顶尚有一段路程,不如,你我二人同行如何?”
话音未落,只见任子清的道袍无风自动,他脚下轻轻一点。
整个人飘然向前飞跃出数米之远,稳稳地落在了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他回过头,带着一丝笑意,看着还在原地的风安。
这算是……下战书了?
风安看着任子清那副云淡风轻又带着点小挑衅的表情,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
您一个堂堂武当掌门,镇派绝学都亮出来了,就为了跟我一个“误入”贵地的普通市民赛跑?
您礼貌吗?
“掌门,您这……”
风安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但任子清显然没给他这个机会。
老道士的身影在几米外的岩石上。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跟,还是不跟?
风安深吸一口气。
得。
今天这事儿,看来是没法善了了。
他还能怎么办?
“行吧。”
“那就……请掌门指教了!”
话音刚落,风安的身体微微一沉,随即脚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
他就那么飘了起来。
如果说任子清的梯云纵是挣脱了引力的羽毛。
那风安的身法,就是彻底无视了引力的存在。
他不是在跳,也不是在跃。
他是在走。
在空中行走。
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步都踏在虚空之中,却稳得如同踩在平地上。
他的身形没有丝毫的起伏,优雅得如同在月下漫步。
瞬间,他就越过了任子清,轻飘飘地落在前方更高的一处山道上。
风安回过头,学着任子清刚才的样子,脸上也挂起了淡淡的微笑。
“掌门,您可得跟紧点儿啊。”
任子清瞳孔骤然收缩!
踏虚而行!
这……这怎么可能?!
武当梯云纵练到极致,也只是能做到借力使力,在空中短暂滑翔腾挪!
这已经不是轻功的范畴了!
任子清的心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但他毕竟是一派宗师,心境修为极高。
他强压下心中的骇然,再次催动梯云纵,身形化作一道白影,猛地向前追去。
他的速度极快,在崎岖的山道上如履平地,每一次借力都精准无比。
然而,他快,风安更快。
而且,快得极其离谱。
风安根本没走寻常路,他时而脚尖在垂直的崖壁上连点几下,整个人横向平移出十几米。
时而又在一根被山风吹得摇摇欲晃的树枝上轻轻一荡,便飘到了另一座山头。
整个过程,他甚至还有闲工夫回头冲任子清喊话。
“掌门,您这发力方式不对啊!”
“腰腹内核要稳住,别光用腿蹬!”
“气沉丹田不是让您把气憋住,是要让它流转起来,带动全身,懂不懂?”
“哎,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放松,想象自己是一片云,不是一块石头!”
任子清一开始还憋着一股气,想要追上风安。
可听着听着,他脸上的表情化为了若有所思。
他下意识地按照风安的指点,尝试着改变自己运气的法门和身体的发力点。
他不再将力量全部集中于脚下,而是试着让内力流转全身,将身体的控制权交出去。
嗡!
就在这一瞬间,任子清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猛地一轻。
原本那种需要刻意提气才能达到的漂浮感,此刻变得顺畅自然。
他脚下再次一点。
嗖!
整个人飘出去的距离,比之前远了将近一倍!
而且落地时,悄无声息,稳如泰山。
任子清愣住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又抬头看了看已经飘到金顶边缘,正冲他招手的风安。
困扰了他十多年的梯云纵瓶颈,就因为这小伙子几句随口的指点……
突破了?
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