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听话地将自己左臂的作训服袖子,一圈一圈,慢慢地向上卷起。
随着那截被汗水浸湿的粗布向上翻卷,一截纤细、白淅得如同上好羊脂玉的手臂,暴露在了空气中。
然而,这份美好,却被一片触目惊心的伤痕彻底破坏。
“嘶——”
人群中再次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那片伤,从她的小臂外侧一直延伸到手肘附近,足足有巴掌大小。中心的颜色青得发黑,边缘则是大片的青紫,并且高高地肿了起来,与周围白淅细腻的皮肤形成了惨烈到极致的对比。
“我的天……这伤得也太重了!”
“这是谁下的手?也太狠了吧!这是抗击打训练?这他妈是想把人骼膊打断啊!”
“是张奎……我看见了,他就是公报私仇。”
议论声中,张奎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想反驳,却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小草的眼泪“唰”就下来了,心疼得直抽噎。
而秦野,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片伤。
没有人知道,在他那张冰封雪塑般的面具之下,是怎样翻江倒海的心疼与怒火。
他的棠棠,他捧在手心都怕化了的宝贝,竟然被人伤成这样!
那个叫张奎的……很好。
秦野在心里,已经给他判了死刑。
但他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他修长的指腹,在那个打开的铁罐里,轻轻沾上了一抹墨绿色的药膏。
然后,他抬起头扫视全营,
“一个军人的身体,就是一台最精密的武器。它可以在战场上损耗,但绝不能因为愚蠢的训练和无知的保养而报废。任何损伤,都必须以最高效、最专业的方式进行修复。”
“都看清楚了。”
“我,只教一次。”
话音落下,在全营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在白薇怨毒、高铠心碎、江言探究的目光中。
秦野那沾着墨绿色药膏、修长而有力的手指,缓缓地落向了苏棠手臂上那片触目惊心的淤伤之上。
指尖与肌肤相触的瞬间,苏棠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冰凉。
这是第一感觉。
秦野的指腹,带着军人特有的、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触感有些粗糙,温度却比想象中要低很多。
那冰凉的触感,与手臂上伤处火烧火燎的肿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感觉,伴随着一股极其霸道的药香,从他手指接触的地方,开始缓缓地渗透进来。
“肌肉挫伤,首要在于散瘀。很多人拿到药,就是胡乱在伤处涂抹,以为揉开了就行,这是最愚蠢的做法。”
秦野一边说,一边开始动手。
他的手指并没有直接按在肿胀最厉害的中心部位,而是在伤处边缘,找到了几个点,用一种极为特殊的频率和力道,开始按压。
“人体经络,穴位密布。这片局域,映射的是手三阳经。找到曲池、手三里、外关这几个关键穴位……”
他的口中,吐出一个个专业到让所有人都云里雾里的名词。
“……用内劲带动指力,先疏通经络,让淤积的气血重新流动起来。力道要沉,但不能是死力,要螺旋渗透进去。”
在所有人看来,秦教官的动作标准、严苛,充满了科学性和教程性。他的每一个按压,每一次揉动,都仿佛是教科书里的标准示范。
他的表情专注而冷峻,眼神里只有苏棠的伤处。
秦野的力道看似很重,却完美地避开了她伤势最内核、最脆弱的痛点。
那种疼,不是硬生生的按压,而是一种酸、麻、胀,混合在一起的奇特感觉。
他的手指象是有自己的意识,每一次按压,都精准地落在淤血最严重局域的穴位上,一股股温热的药力推入经络深处。
那感觉,就象是堵塞的河道被瞬间冲开,淤积的洪水找到了宣泄口,说不出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