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总看见妈妈坐在窗边发呆,身上那股暖洋洋的气息会变得……很乱,像要散开,又像要炸开。”
“以前跟奈奈,在那边晃悠的时候,听一些长得奇形怪状的‘人’提起过,有种草能让脑子里的乱麻捋顺溜。”
楚浩惊讶。
他在妈妈身边,看到的永远是那温柔坚韧的表象。
而这只狸花猫,却用那双在暗夜里洞察幽微的猫瞳,看到了妈妈的另外一面!
“那地方叫什么?”
小玉歪着头,似乎在努力回忆那些拗口的音节,半晌才不确定地道:“天……禄山?好像是这么个名儿。”
天禄山!!!
这三个字如三柄重锤,狠狠砸在楚浩的心上。
云麓圣地记载着禁忌起源的神亵石板,远古氏族踏破山地追寻“源初诅咒”的源头……就是小玉口中的“天禄山”?!
“它在哪?!”楚浩呼吸急促。
狸花猫被他的大动作惊得炸了毛,不满地瞪了一眼,才慢条斯理地舔着爪子,泼下一盆冰水,道:“具体位置?说不清……那地方,邪门得很。”
它金绿色的猫瞳里掠过一丝罕有凝重。
“想进去,得‘心诚则灵’。”
“心诚则灵?”楚浩皱眉,咀嚼着这个玄乎的词。
“嗯,”小玉甩了甩尾巴。
“那地方,不像山,更像一个……需要供奉香火的破庙。想进去,得先找到‘门’……然后,得朝拜‘山神’。”
“怎么朝拜?”
“奉献。”
小玉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道:“奉献你最珍贵的东西。血、肉、骨、内脏……或者……。”
它顿了顿,清晰地吐出两个字,“生命。”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连一直埋头跟笔画较劲的疟童也停下了笔,茫然地抬起墨绿色的眸子,似乎本能地感受到了这两个字里蕴含的恐怖分量。
楚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你奉献了什么?”
小玉没有立刻回答。
它只是微微偏过头,避开楚浩灼人的目光,重新低下头,慢悠悠地舔舐着自己前爪上光滑的毛发。
它才用一种极其平淡、平淡到近乎残酷的语气,轻轻说道:
“七条命。”
楚浩的脑子一片空白。
七条命!
猫有九命,这是世人皆知的传说。
可传说落到回来时伤痕累累、瘦骨嶙峋的狸花猫身上,却变成了如此触目惊心、血淋淋的现实。
它用了七次死亡。
七次在绝望的深渊边缘挣扎爬回,才仅仅叩开了那扇通往天禄山的门!
楚浩仿佛看到瘦小的狸花猫,一次次走向那虚无的“山门”,在冰冷诡异的仪式光芒中,小小的身躯无声地崩解、消散……。
然后,
又在某个未知的角落,带着残留的恐惧和刻骨的疲惫,顽强地重新凝聚,再一次义无反顾地走向那吞噬生命的献祭之地。
每一次“奉献”,都是一次彻底的湮灭与痛苦的重生!
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妈妈窗边那一个无人察觉的、寂寥的背影吗?
楚浩不知道该说什么,声音彻底哽住。
“喵!!”
小玉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沉重氛围,弄得有些不自在。
“值得吗?”楚浩的声音沙哑道。
小玉它歪了歪脑袋,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喵。”(饿了,鱼还没吃完。)
狸花猫跳下茶几,继续吃那条大黄鱼。
楚浩认真道:“从今往后,你就是这个家的神……唯一的猫神。”
“喵呜!”(鱼刺卡嗓子了!笨蛋!快拿水!)小玉猛地抬起头,不满地用爪子拍打楚浩的手背。
这就是它不喜欢吃鱼肉,只喜欢吃鱼肝内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