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急促的鸣金声,如同天籁,回荡在襄阳城头每一个幸存者的耳边。
潮水般退去的蒙元大军,留下了一地的尸骸与狼借。
城墙之上,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山崩海啸般的欢呼!
“退了!蒙元鞑子退了!”
“我们……守住了!”
无数士卒瘫软在地,劫后馀生地大口喘息着,更有甚者,抱着身旁战友的尸体放声痛哭。
血腥味与硝烟味混合在一起,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今日一战,惨烈到了极致,但也总算是守住了。
吕文焕拄着刀,半跪在地,浑身浴血,望着城外退去的敌军,眼中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而郭靖、黄蓉、洪七公等人,在短暂的庆幸之后,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城头那三道傲然而立的身影之上。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撼、感激,以及深深的忌惮。
郭靖率先上前,对着三人郑重地一抱拳。
“晚辈郭靖,多谢三位前辈今日出手相助,襄阳数十万军民,感激不尽!”
吕文焕、洪七公等人也纷纷上前,齐声拱手。
“多谢三位义士!”
然而,那黑袍罩身的独孤求败,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连眼皮都未曾抬起。
倒是他身旁的王重阳,拂尘一摆,淡淡开口。
“不必言谢。”
“我等三人,乃是奉大干天策陛下诏谕,前来襄阳,协助尔等守城。”
大干!
果然是他们!
黄药师心中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依旧心神震动。
而郭靖与洪七公的脸色,则变得复杂无比。
他们苦守襄阳,抵抗的蒙元,如今却要被另一股更强大、更霸道的力量所吞并吗?
黄蓉心思电转,上前一步,对着三人盈盈一拜,声音清脆。
“原来是陛下派来的援军,小女子黄蓉,有礼了。”
“敢问前辈,不知陛下龙驾何在?又打算如何对待我襄阳这数十万军民?”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向独孤求败三人。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是生,是死?是屠城,还是招降?
独孤求败终于缓缓转过头,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仿佛能看穿人心。
他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话。
“若陛下不愿接受襄阳,又何须派我三人前来?”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吕文焕等人如闻天音!
吕文焕浑身一震,脸上瞬间涌现出狂喜之色,他毫不尤豫地扔掉手中的长刀,对着独孤求败的方向,双膝跪地,五体投地!
“罪将吕文焕,叩谢陛下天恩!”
“襄阳全体将士,愿归附大干,为陛下效死!”
独孤求败面无表情,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
他的目光转向吕文焕。
“陛下命我转告你。”
“你的家人在临安很好,无人为难。”
吕文焕闻言,虎躯一颤,这个七尺高的汉子,竟当场泪流满面,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谢陛下宽厚!谢陛下宽厚!”
……
另一边,洪七公却是绕过了独孤求败,径直走到了王重阳面前,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好你个王重阳!你这老道,竟然真的没死!”
“江湖传言你归附了大干,老叫花我还不信,今日亲眼所见,真是……真是见了鬼了!”
王重阳看着他,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洪兄,别来无恙。”
“往事已矣,如今贫道,乃大干长老。”
就在这时,欧阳锋嘿嘿一笑,走了过来,眼神戏谑地看着洪七公。
“老叫花,多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邋塌。”
洪七公一扭头,对着欧阳锋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他上下打量着欧阳锋,啧啧称奇。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老毒物!”
“老子是丐帮帮主,邋塌点怎么了?倒是你,疯病竟然好了?眼神清明,倒是可喜可贺啊!”
欧阳锋眼神一冷,一股森然的气息散发出来。
“以前的事,休要再提。”
“如今,老夫乃大干长老,只为陛下效力,只杀大干之敌!”
他盯着洪七公,一字一句道。
“你若为大干之敌,老夫……必杀你!”
洪七公心头一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眼前的欧阳锋,比当年那个疯疯癫癫的西毒,要恐怖十倍!
欧阳锋话锋一转,冷哼一声。
“当然,今日老夫乃奉陛下诏谕前来驰援,当年你们几个哄骗我逆练九阴真经之事,便暂且不与你们计较了。”
“不过……”
他的眼神,猛然转向了郭靖与黄蓉,变得凌厉如刀!
“有一事,老夫要问问你们!”
郭靖夫妇心中“咯噔”一下,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只听欧阳锋的声音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我那义子杨过,当年被你们收入郭府,为何要那般苛待于他?!”
“降龙十八掌这等绝学不教,老夫认了!可寻常武功,就不能教他一招半式吗?!”
“把他送到全真教那等藏污纳垢之地,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学武?!”
欧阳锋怒极反笑。
“我儿去全真教程的是劈柴!是挑水!是挨打受骂!”
“若非终南山古墓派的龙姑娘出手相救,我儿杨过,怕是早就死在了那群牛鼻子老道手里了!”
他声色俱厉,每说一句,便向前逼近一步!
“你们夫妇,该当何罪?!”
听到这话,黄蓉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张与愧疚。
郭靖则是满脸羞愧,急忙上前一步,将黄蓉护在身后,对着欧阳锋深深一揖。
“欧阳前辈,此事……此事错全在于我!”
“当年蒙元大军压境,我夫妇二人实在无暇分心照顾过儿,才想着将他送往全真教程艺……却不想……”
“前辈要怪,便怪罪我一人好了!”
“哼!”
欧阳锋根本不听他的解释,眼神冰冷。
“怪罪你?老夫现在可没空!”
“但你们给老夫记住了!日后若再见到我儿,你们夫妇二人,必须当面向他道歉!”
“否则,老夫便是违抗陛下旨意,也定要与你们算一算这笔帐!”
郭靖毫不尤豫地点头,脸上满是愧色。
“这是应该的!是我郭靖,对不起过儿!”
“我……我实不知过儿在全真教,竟受了如此委屈……”
……
入夜,吕文焕早已为独孤求败三位绝世高人安排好了城主府内最好的院落。
独孤求败刚一进院门,身形便如青烟般一闪,消失在了房中,显然是自去打坐修炼了。
而黄药师与洪七公,则拉着王重阳和欧阳锋,一脸好奇地凑了上来。
黄药师看着独孤求败消失的房间,心有馀悸地问道。
“欧阳兄,王兄,那位黑袍前辈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的实力……深不可测!只是站在他面前,老夫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几乎喘不过气来!”
洪七公也连连点头,满脸凝重。
“没错!那股剑势,简直闻所未闻!太霸道了!”
欧阳锋闻言,眼神中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敬畏。
“他?”
“呵呵,这一方天下,能胜过他的,恐怕还真没有。”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当然,陛下除外。”
黄药师与洪七公倒吸一口凉气!
天下无敌?!
“他实力如此之强,为何……江湖中从未听过他的名号?”
欧阳锋闻言,戏谑地看了一眼旁边脸色不太自然的王重阳。
“有些真正的强者,可不在乎什么虚名。”
“说起来,这事儿啊,重阳老道知道的,可比我清楚多了。”
“当初他假死脱身,可就是拜此人所赐啊!”
“哦?!”
黄药师和洪七公顿时来了兴趣,齐刷刷地看向王重阳。
王重阳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欧阳锋却是不管不顾,嘿嘿怪笑道。
“诸位可知,当年号称天下第一的王重阳,为何要好端端地诈死?”
他压低了声音,象是在说什么惊天秘闻。
“那是因为,他被那位独孤前辈找上了门,点名要与他比剑!”
“结果嘛……三剑!不,是不到三剑!王重阳这老道的剑就被劈碎了,人也被劈成了重伤!”
“最要命的是,那位前辈偏偏不杀他,让他回去养伤,说养好了再来!”
“你们猜怎么着?”
“这老道刚养好伤,那位前辈就又跟鬼一样找上门来了!又是不到三剑……”
“来来回回,这事儿折磨了王重阳这老道好几年!最后实在没办法,才想出了假死脱身的法子!”
“噗!”
饶是洪七公,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黄药师等人也是一脸的怪异。
王重阳的一张老脸,此刻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欧阳锋,气得浑身发抖。
“欧阳锋!你这老毒物!给贫道闭嘴!”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甩拂尘,身形一闪,也怒气冲冲地回房去了。
院子里,只留下一脸坏笑的欧阳锋,和面面相觑、满脸惊骇的黄药师与洪七公。
被人打败杀了,也算技不如人。
可象这样,打成重伤,让你养好,养好了再来打……周而复始……
众人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位剑魔前辈……当真是个狠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