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性安就倚在墙后,手中抛着三个石子,正朝那石子骂骂咧咧哩!
见着这一幕,陈磊也是感到一阵无语。
他原本还想着冤家易结不易解,趁着这趟跟性安稍缓和一下,向后悟空和吴刚在洞中也能少受些气。
谁知这性安如此记仇,这般顽固,陈磊也不是怕事的人,怎能忍他。
“罢软说谁?”
“三石!”
性安想也不想便就应道:“是又怎地?”
接着,他就对上了陈磊在看弱智般的眼神。
“你”性安一下气涌上头,涨红了脸,指向陈磊哆哆嗦嗦说不出来话来。
“祖师,起手了!”不给他有反应的时间,陈磊一个转身,恭躬敬敬的朝身后拱手。
你看那性安,一时气急也不想祖师为何会来,战战兢兢朝上起手,低头附道:“师父!”
只是祖师许久没有回应。
一道他听了都觉肝火上涌的声音,笑嘻嘻的问:
“仙长也舍不得祖师,临了也要奉礼?”
性安猛的抬头,那门口哪有甚么祖师,只一笑脸站立高坎,朝下展笑。
他脸色一下暗红如猪肝,额头青筋一棱棱暴起。
怒不可遏道:“三石,汝欺我太甚!”
说着,掐诀念咒,往前一指。
霎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忽喇喇的一阵怪风席卷而至,伫立在风眼的陈磊,别说睁眼,站稳都难以做到。
刚要往后一跌,腰部亦忽生出一股柔风往上托,二者相互抵消之下。
啪嗒!啪嗒!
风骤然停息,卷到空中的大小石子啪啪往下落。
相对于上下打量自己有无闪失的陈磊。
性安的脸上可谓精彩。
时红时白,先是懵逼,随即不解,等反应过来时就象是丢了魂,耷拉着个脑袋。
他哪能猜不到这是师父的警醒,此前祖师就曾告诫他要静心守气,结果才多久,就又犯戒。
当下悻悻的朝山门祖师寝处方向拱手道:“师父,弟子知错!”
“走罢!你我都是有错之人,就别斤斤计较了。”
陈磊路过时,拍了拍其肩膀,复领着步子往山径去。
之所以不惧性安,自是有祖师的原因的,那位既然要他与性安一齐去处理瘟疾,多半就是想磨一磨其性子。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遭害的,陈磊推断,祖师多半在性安或者自己身上下了甚么禁忌。
至于性安,陈磊就不知其作何想法了。
正想着,那性安运起一阵脚底风,呼啦一下,掠到了前头去。
烈日灼烤下,越到近时,臭味也就越浓。到迎风处,忽喇喇的山风裹挟着一股腐烂臭味直冲天灵盖。
那性安似乎也怵这股味道,见其按落云头上,高高望着不愿下来。
陈磊忙撕下衣物,做成鼻巾裹着,过了山坳,直下小径。
那些尸骸腐烂的速度又加快了,不抓紧焚烧掩埋,生瘟是必然的事。
他不明白,为何那些村民不来掩埋尸体,留它在这腐烂生蛆。
毕竟他们还要常住的不是。
只是他很快就知晓原因了!
陈磊下了山,先是到了吴刚家,见了两个轮值的乡邻,便令其招村里的壮力来此。
起初众人见着这位恩公平安无事,十分欣慰,皆言:“陈公大福!”
可当他招呼大众,拿锹引火,去山上掩埋尸骸时,却无一人愿来。
陈磊又道:“迟则生瘟,遗祸乡里,尔等皆是此间百姓,岂非遭此无妄之灾?”
有人回道:“陈公,那些恶贼杀子淫妻,如今死了,还消俺们去葬,怎么心愿。”
亦有人附道:“是也是也,若是村里乡邻,俺们二话不说,那家缺劳力,往那搬。”
“那些个臭贼恶贼,便教其烂在山里,虫蛀也好,狼食也罢!这才解我恨。”
众人纷纷附和赞同。
恰此时,一声冷“哼”从院外传入。
众视之,乃是一宽脸道人,又听他口中哼道:“果是一村‘三石’,皆是一般蛮状。”
有人便问:“是那里来的游方道士,怎么在此逞口舌?”
性安听了,抱胸回身,纵上云头不再理会众人。
众人大惊,争相呼喊:“快来看神仙哩!”
陈磊见状,连忙解释道:“此乃山上的性安仙长,此番下山正是为那瘟疾而来。”
众人眼中一亮,随即又望了望陈磊。
想着陈公能安然无恙,这神仙必有伟力,便又齐齐上前叩拜。
“神仙老爷呵!俺们眼盲嘴臭,不识得仙长。”
“老爷,可把您盼来了,可得替俺们做主呀!”
众人或哭或笑,或高喊或下拜,你一言我一语的,都言:“神仙老爷好。”
热闹哄哄的,争相来拜。
性安被哄得心猿荡漾,下了云端,运一股风悬在一丈高,低头下望,应承这个又应承那个。
他有些飘飘然,眼神挑衅的望向陈磊,仿佛在说:“看,这就是我与你之间,仙与凡之区别。”
看着其得意洋洋的神态。
陈磊暗暗摇摇头,默默转身进了后院。
许是这屋子阴凉,加之又点了兰草香,吴母的遗骸除了冰冷僵硬以外,倒是没太多味道。
他拿来棉絮卷好,塌前点上三柱香。
吴母后事可以暂且往后延一延,当下要紧的是那山上的东西。
打定主意,他便去寻些铁器,以作挖坑掩埋用。
好在备战时,收集了诸多铁具,有些没用了的就堆在后院井边墙角。
现今这么一清点,铁锹铁锄俱全,拢共不下二三十把。
当他一手持锹一手持锄,回到前院时。
性安席地而坐,似在讲经论道,俨然一副祖师做派。
那大众围成一圈,将其簇拥在正中,此时听得滋滋有味,就连陈磊回来也无人在意。
待性安讲完一卷,当即有人发问:“神仙老爷呵,话说俺大儿才死了两天,不知能否救活哩?”
见有人开了头,众人又纷纷出言。
“俺老汉也才死五天,还没埋,臭着哩!”
“哩!你这刁妇,仙长本事大着哩,怎般救不活。话说老爷,俺婆娘死了八年,也救她一救罢!”
说罢,这老汉还挠挠头,怪不好意思的。
于是,大众七嘴八舌,有说请救儿女的、长兄的、父母的,有些更离谱的,则是将家中死了不计年数的诸多长辈也搬将出来,生怕吃了亏。
那性安哪曾见此这般场景,欲言又止,怕扫了大众兴,将创建的威望,一并消了去。
若说能人前显圣的神通,倒是会上不少。
可这救命之法,哪有这般容易,没见眼前那位对头都是靠偷碧藕才得活。
他支支吾吾道:“若有些小病小疾,吾倒可出手一番。”
“死了的吾额,无能为力。”
此话一出,大众你看我,我看你,过了好一会,有人笑道:
“神仙老爷在说笑哩!老爷既然答应,怎会变卦。”
大众频频点头:“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