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挂断加密通信器，但那令人窒息的忙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那个经过处理的、非人的声音，依旧在他脑海里盘旋。
“我们欣赏您的才华，查理研究员，也了解您目前的困境。”
“您的算法价值非凡，不应被埋没在内部斗争中。”
“通过我们的渠道，它可以安全、快速地抵达应得的舞台，比如《自然》、《科学》……”
“我们还能为您提供必要的保护，确保您的职业生涯不会因为某些人的政治游戏而断送。”
诱惑巨大，但风险更是深不见底。
“是谁？霍金斯设的局？还是……其他机构？”
查理用力揉着太阳穴，试图驱散那声音带来的眩晕感。
“安全地发表？政治庇护？”
“说得轻巧，这根本是在与虎谋皮！”
他猛地站直身体，在狭小的公寓里烦躁地踱步。
窗外，pppl主楼的轮廓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而他现在，感觉自己正被这头巨兽和不知名的阴影同时窥视着。
就在这时，他个人电脑上那个极少使用的加密图标再次疯狂闪铄起来——是斯密斯！
查理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接通了通信。
“查理！”
斯密斯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沉稳。
“黑宫下了最后通谍，只有七十二小时！”
“教授……”
“听我说！”
斯密斯打断他，语速快得惊人。
“我们没有时间再玩那些文本游戏了！那份不痛不痒的报告救不了我们！”
“我需要实质性的东西，能砸在那些政客桌子上，让他们闭嘴的东西！”
查理心脏一紧。
“您的意思是？”
“你藏起来的那些数据！”
斯密斯几乎是低吼出来。
“那个对比仿真结果！给我用上！做一份能让人双眼放光的报告出来！现在，立刻，马上！”
查理愣住了。
斯密斯之前还严令他不惜一切代价隐藏数据，现在却……
“教授，这太冒险了！一旦这份数据公开，霍金斯肯定会……”
“没有成果，我们连被霍金斯攻击的资格都没有！”
斯密斯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会把我们直接踩进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按我说的做，查理！这是命令！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通信戛然而止。
查理站在原地，手心里全是冷汗。
斯密斯的转变让他心惊，也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那迫在眉睫的危机。
黑宫的压力已经让斯密斯方寸大乱，甚至不惜挺而走险。
他走到计算机前，手指颤斗着，输入多层密码，点开了那个被他伪装成系统日志文档的加密压缩包。
那条代表着歧路算法卓越性能的蓝色曲线再次映入眼帘。
二十二毫秒的响应优势，百分之六十的超调量改善……
这些冰冷的数据此刻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用上…全部用上……”
他喃喃自语，斯密斯的话和之前那个神秘电话的声音在脑中反复交织。
突然，一阵急促而用力的敲门声响起！
如同擂鼓般敲在查理的心上。
他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看向房门，一种极度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这个时间点，这种敲击的力度……
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移到门后，通过猫眼向外望去。
查理瞳孔猛然一缩，全身汗毛倒竖。
霍金斯！
他身后还站着两名穿着pppl安保制服、面色冷硬的壮汉。
查理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霍金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锐利如鹰，他抬手，似乎准备再次用力敲门，或者……直接下令破门。
“开门！查理，我知道你在里面，立刻开门！”
霍金斯的声音象是催命符，让查理身子忍不住发颤。
完了！数据还没转移！
查理脑中一片空白，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冻结的声音。
然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冰冷而威严的声音从走廊另一端传来。
“霍金斯助理！你在我的研究所里，带着安保人员，准备对我的研究员做什么？！”
斯密斯教授！
他竟然亲自来了？！
同样带着两名忠于他的保安，快步走了过来，直接挡在了霍金斯和查理的房门之间。
查理颤斗的身子不自觉的平稳了很多。
斯密斯教授的到来，给他带来一线生机。
霍金斯显然没料到斯密斯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斯密斯教授，我收到确切情报，查理研究员涉嫌违规与外部联系，可能危及研究所安全，需要进行紧急调查和设备检查！”
“确切情报？”
斯密斯冷笑一声，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我怎么不知道？”
“在我的研究所里，动用安保力量突击一名内核研究员的住所，是谁给你的授权？”
“是你吗，霍金斯助理？”
“这是为了pppl的安全！”
霍金斯强调，但气势显然被斯密斯压了一头。
“安全？”
斯密斯上前一步，几乎与霍金斯脸贴脸，压低了声音，但每一个字都清淅无比。
“我看是你想借此机会，排除异己，满足你的私欲吧！”
“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
“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召开紧急理事会，讨论一下你越权行事、破坏研究氛围的问题！”
两人在狭窄的走廊里对峙着，目光在空中交锋，仿佛能迸出火花。
双方的保安也互相警剔地盯着对方，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门内，查理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着气，门外每一句对话都清淅地传到他耳中。
斯密斯和霍金斯，已经彻底撕破脸了。
而他，被夹在中间，成了双方争夺和攻击的焦点。
他低头，看着不知何时已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的那个小小的加密u盘。
里面存储着他所有的希望，也是所有麻烦的根源。
不能再等了。
不能再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无论是斯密斯，还是那个打电话的神秘人。
他必须自己闯出一条路。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计划，在他混乱的脑海中闪现出来。
他眼神中的慌乱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然。
他轻轻走回计算机前，开始飞快地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