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默然。
她仿佛能看到越珩在得知她失踪后,是如何将刚刚萌生的些许柔软再次冰封,重新变回那个冷硬、只知复仇的剑仙。
这一切,竟都与她有关。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酸涩与感动交织。
木屋内温暖如春,窗外风雪呜咽。
姜瑜看着眼前这个代表越珩内心柔软一面的少年,心中传递消息的渴望变得更加迫切,也更加沉重。
“真的没有办法见到越珩吗?”
小越珩见姜瑜脸上的失落如此真切,不似作伪,他脸上的活泼神色也渐渐收敛,变得凝重起来。
他歪着头,仔细打量着姜瑜,眼眸中闪过一丝恍然。
“等等……你……”小越珩凑近了些,语气带着惊奇,“你好象……是真的姜瑜?你的意识真的进来了?”
姜瑜一愣,点了点头:“是,我用了魔族的一种叫‘梦境花’的东西,才勉强进来的。”
“原来如此!”小越珩一拍手,眼睛亮了起来,“如果是真的你,那或许……还有个办法可以试试!”
“什么办法?”姜瑜急切地追问。
小越珩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是一种带着少年人既好奇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神情,但他还是认真地说道:
“据说真正心意相通的仙侣,在……在鱼水之欢后,两人的心境会因为极致的契合与开放而联通,甚至会产生不小的变化,比如冰雪消融,或者草木疯长之类的……”
他说得有些磕绊,但意思表达清楚了。
姜瑜瞬间意会,脸颊“唰”地一下染上红晕,连耳根都透出粉色。
在这段日子里,她早已明白自己对越珩的心意,此刻从小越珩口中听到这种“仙侣”之间最亲密才能引发的现象,更是让她心跳如鼓,也隐隐印证了越珩对她,或许真的有着非同一般的情愫。
可是……她心里又泛起苦涩和尴尬。
他们之间,明明还没有发生过那种事情啊!
这办法根本行不通。
难道要和眼前的在小越珩……?
小越珩见她脸色绯红,眼神飘忽,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你想哪儿去啦!我不是说让你现在真的……那个啦!”
姜瑜被他笑得更加窘迫,尴尬地移开眼。
小越珩止住笑,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做一个‘梦中梦’!你现在本身就在梦境里,手握梦境花,梦境的力量会被放大很多倍。”
“如果你能在这里,凭借意念和对他的情感,梦见心境相连的状态,说不定就能引起强烈的共鸣,他那边一定能感知到异常的波动!到时候,他肯定会察觉到自己心境有异动,自然会进来查看!”
原来是这样。
姜瑜恍然大悟,虽然依旧觉得这个法子很大胆,但至少有了可操作的希望。
比起虚无缥缈的等待,主动制造动静引他前来,显然更靠谱。
“那……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睡觉!”小越珩指着木屋里那张铺着干净兽皮的床。
“你躺上去,努力放松,集中精神去想他,尝试在梦里,构建那种于他相依的感觉。我会在这里帮你守着,点上一柱安神的熏香,希望能助你更好地沉入梦境。”
事不宜迟,姜瑜依言走到床边,和衣躺下。
兽皮柔软,带着阳光晒过般的干燥温暖。
她闭上眼睛,努力摒除杂念。
几秒钟过去了……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守在床边的小越珩关切地问。
“没、没什么。”姜瑜脸颊微热,重新闭上眼。
她能说什么?
难道说听了刚刚说的话,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就开始浮现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模糊画面和联想吗?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结果越是压制,那些念头反而越是清淅,扰得她根本无法静心。
几分钟又过去了……
她依旧毫无睡意,眉头紧锁,身体僵硬。
小越珩看着她紧绷的样子,叹了口气,用少年老成的语气宽慰道:
“放松点,别那么紧张。你越是想强迫自己睡着,就越睡不着。”
“时间不等人,梦境花的效果可能有限,我们再耗下去,会眈误大事的。”
他的话点醒了姜瑜。
是啊,此刻不是纠结于羞怯的时候。
宗门安危、越珩的担忧、自己的处境……所有的压力都汇聚于此。
她必须成功!
姜瑜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心一横,她不再试图控制或排斥那些纷乱的念头,而是任由它们浮现,甚至主动去回想与越珩相处的点滴:
他冰冷的剑气下偶尔流露的维护,他品尝她做的食物时微微舒展的眉头,他抱着醉酒的她时那份隐忍的温柔,还有在无涯瀑布幻境中,那个看似冰冷实则饱受煎熬的灵魂……
她的思绪渐渐沉浸在这些回忆和情感中,身体的紧张感慢慢消散。
她不再抗拒睡眠,而是如同投入一片温暖的海洋,任由意识下沉……再下沉……
小越珩看着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知道她终于成功入睡。
他小心地拨弄了一下香炉里的香灰,希望这缕青烟能守护她这次至关重要的尝试。
木屋内静谧无声,只有熏香袅袅。
-
姜瑜的意识沉入一片温暖的黑暗,随后,眼前渐渐亮起朦胧的光。
她发现自己身穿大红的嫁衣,头上披着绣着鸳鸯的盖头,耳边是喧闹的锣鼓和喜庆的唢呐声。
她似乎正坐在一顶摇摇晃晃的花轿里。
这是……哪里?
通过盖头下方的缝隙,她能看见自己交叠在膝上的双手,以及一身鲜红的嫁衣。
记忆有些模糊,她只隐约记得,自己是这镇上最有名的厨娘,今日要出嫁了,嫁的是……是那位清冷俊雅的教书先生——越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