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 指数爆炸
作为绣衣直指的必修课，言真清楚人体的每块骨头断裂后所发出的声音和手感。
她清楚，刚刚银骏将自己被洛文右手拧住的那条骼膊强行弄断了。
这在近身搏斗中是一种非常不明智的脱身手段，只有在陷入完全被动的局面下才会做出的，类似壁虎断尾一样的事。
不过，压制银骏的主要是洛文跪在她后背上的左腿，拧断右手又有什么用呢？
言真的手指勾动，丝线向着银骏蔓延了出去，想要将陷入被动局面的重甲骑土拉出被动的局面，可随后，那些丝线连同压在银骏身上的洛文一起被弹开了。
血色的冲击将洛文整个人击飞向天空，将脆弱的丝线掀飞。
银骏的身体被大量蒸腾而出的血色蒸汽所复盖，刚刚被火焰清扫干净的迷雾又再度被血气所笼罩复盖。
夜晚的空气中传来的狮子的吼声。
拧断了自己一条骼膊的银骏抓着地面爬了起来。
她的体力明显消耗剧烈，身体因为大幅度的呼吸而一起一伏。
被冲飞的落文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地的时候已经调整好了姿势，他无声抬起手臂再度对银骏射出了几发箭矢，而银骏这次没有激活防护，只是站在原地用身体硬生生地吃下了这几发攻击。
“太轻了。”
盔甲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盔甲之下，银骏那略含怒意的声音响起。
“我刚刚跟你说了吧，现在已经是下一阶段了——”
狮吼声再度响起，重甲骑士原地蹲伏，随后象是扑向食物的狮子一样高高跃起，左手抓着重剑向着洛文劈砍下来。
这是和刚刚截然不同的速度，洛文没有反应过来，慌忙之间抬起右手阻拦硬凭着自己身体的强度承受住了银骏这一击。
“真赖啊。”
银骏嘿嘿的笑了一声，紧跟着，她高高举起自己的左手，大剑上燃烧着的火焰已经从金黄变作了血红。
斩！
英雄【斩钢】的成名技。
一剑挥下，洛文急忙抽身后退，身体本能对危险的感知让他知道自己的手臂绝对吃不下这一发重斩。
果然，虽然洛文撤退的已经足够快，可手腕依旧不慎擦到了重剑的边缘，手腕被豁开了一个两厘米深的口子。
剧痛让洛文意识到对方发怒了，正当洛文想要抬起手臂在撤退时射出几发光之箭矢掩护自己的时候，他的手臂再次被银骏的左手挟持住。
洛文觉得自己被抓住的那条手臂突然发烫，血液流动的速度在加快，血液不断沿着伤口宛若涌泉一般喷洒出来。
洛文识得，英雄【血影】的战斗方式，准确来说是吸血鬼的的技能一一过度失血。
熟悉的被打乱节奏的感觉，让洛文还没来得及思索出来战斗策略，那重甲骑土却举起了被她自己拧断的那条骼膊，倒着自己的单手佩剑一件插进了洛文的锁骨，叮的一声，在洛文的锁骨上留下了浅浅的伤口。
又是血液喷涌了出来，银骏的盔甲被洛文的血液染红。
她的身上爆发出恐怖的蛮力，一脚踢开洛文之后，动作变得愈发迅捷的银骏接二连三的用单手佩剑和重剑交错的挥舞起来，压着洛文既不能挣脱，也无法组织任何有效的逃窜手段。
长短剑交错的乱舞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洛文逐渐的招架不住，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站在一旁观战的言真看到银骏占据了上风，却不由得为同伴担心起来。
那是野蛮人的战斗方式，虽然看似一时压制了洛文，但是这种打法消耗体力的很。
战士的每次挥剑都要配合自己的呼吸和动作，所谓的招式也便是由此形成，
那不是为了好看，是为了节省体力，长线作战。
可银骏的这种乱斩完全背离了发力节奏和呼吸节奏，她就是一味的蛮力打出最短的后摇和最快的攻速，打出密不透风的剑舞。
洛文虽然被压制，但是身上的伤始终都保留在外伤的程度，在这样撑下去三十秒，体力透支的银骏将会失去所有的反抗能力。
“平时没看出来，这银骏哥这么超雄吗？”
言真喷称奇，难怪她一个女人非要伪装成男性的身份待在洛文身边。
三十秒的时间一闪而逝，然而银骏的剑舞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动作越来越快了。
洛文被逼迫的步步后退，终于退却到了自己方才用箭矢轰出来的坑洞，瞅准了机会猛地回头，用后背硬生生吃下十三次斩击的巨大风险钻入了地洞里面。
可发狂的银骏停止了攻击之后，直接扔掉了短剑，直接将大剑砸向了地面，
象是个锄地的农民一样一下又一下的拍砸着大地，地面呈现出了线条型状的缩，银骏转过身去将大剑投掷向了坍缩线的末端，再度扑了过去，一拳头砸进了地面里头，把缩进土里的洛文硬生生拖拽了出来。
“来。”
银骏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虚弱，反而透着莫大的愉悦。
“陪我好好玩一一”
将灰头土脸的洛文一把摁在地上，银骏高高举起拳头，猛地一拳砸在了洛文的胸口。
剧痛让洛文忍不住张开嘴巴吐出来一口血水。
可银骏就象是想要活活把那个冒牌的洛文打死一样，对着洛文的脑袋，心脏，腹部，一拳又一拳的砸击下去。
“好痛。”
洛文捂着鼻子，地跟在发完脾气就钻进机甲里的金先生后面，两人一道漫步在塔尔巴斯的街头，此时路人们已经注意到了两人的存在，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
洛文本想要象上一次带着阿露椰一起闯入这里时一样，用蜘蛛丝控制住周围人的行动，而金先生却站住了脚步，突然对着空气大喊一声。
“残暴正义号，滚出来！！！！”
周围人大惊失色，就连洛文也被这突然的喊声吓了一跳。
随着金先生的呼唤，迷雾之中出现了一台高大的重甲机械，一步一步地向着两人的方向前进，并最终停在了两人面前。
残暴正义号看了一眼洛文，又扭头看了一眼金，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抬起了手臂对准了金先生的脑袋，双眼冒出了红光来。
【发现，发现一一执行祖父悖论计划，抹杀一一】
“祖父悖论是什么？”
还没等洛文发问，金先生的右手突然抬起，那比残暴正义号足足小上两个尺寸的手掌压住了残暴正义号掌心冒出的炮孔。
轰隆一声，残暴正义号的掌心发出了激光，轰在了金先生的手掌上，不过很快就被金先生的手掌吸收了进去。
“如果世界上有时间穿越的话，一个人回到过去杀了自己的祖父，那个人是否会出生呢？”
金先生一边和残暴正义号对掌，一边回头解答洛文的问题。
很快，金先生的一条手臂开始发热，融化，变形，好在黄铜巨像及时断开了和手臂的链接，它的双足落下滑轮，身体灵活的在黄铜地面上游弋，一把抓起了洛文举在自己身前，象是抓着盾牌一样。
残暴正义号的手掌喷射出足以融化地面的激光，本想要扫向金先生，然而在看到被当做盾牌举着的洛文之后，两只眼晴发出了绿色的光芒。
【身份识别一一至高，至高一一欢迎来到一一技巧之场！】
激光湮灭，残暴正义号象是初次遇到洛文时那样，举起了双手鼓掌，对洛文的到来表示了欢迎。
躲在洛文身后的金松了一口气。
“还好，就算我造出了这个玩意儿，智能也只给配了个单线程逻辑。现在跟他说，你想要见见金先生。”
“哦，那什么，能带我去见见金先生吗？”
【命令已接受，提示：只有击败亚历桑德之后才能得到勤见金先生的机会。】
“那，带我去见见亚历桑德？”
【命令已接收，路径导航，目的地：神之领域·差分闭合宇宙。】
还是如同上次一样，残暴正义号没有多说，转过身领着洛文往大雾深处走去金先生也紧紧地双手抓着洛文跟在残暴正义号身后，死活不肯松手。
“钱金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发明的构装生物为什么会攻击你？”
“就向我刚刚说的，祖父论呗。未来的我觉得自己错了，所以想要杀死我这个过去的人，阻止这一切。”
“未来的金先生吗？那她为什么不自己杀掉自己？”
“那八成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吧。”
金先生的声音比起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低落了很多。
“或许她为了找到回家的方法，做出了一些追悔莫及的事情。而即便是做了那些事，她最终也没能成功回家———谁知道呢？”
洛文也想不通这些复杂的问题，比起什么过去未来，他现在脑海里面只有一个疑问。
“现在的我有些被搞糊涂了，雾中之城真的有金先生，那么这个亚历桑德到底是金先生发明的，还是睿冠老爷子发明的？”
“没差别。”
“啥叫没差别啊？”
“青蓝之手本来就是我给那些哥布尔起的名字，虽然我说不上是那些哥布尔幕后boss，但从亚历桑德这个名字就听得出来，那个老哥布尔必然是把某次我吹得牛逼当成真的了。”
似乎是确认了进入导航模式的残暴正义号不会再度发动攻击，金先生将洛文举国头顶，放在了自己的脑袋旁边，后背的架势舱盖打开，一条白净的小手伸了出来，对着洛文挥了挥。
洛文一把拉住了那条骼膊，金先生顺势从驾驶舱里爬了出来，嘿嘿笑着坐在了黄铜巨像的另一个肩膀上，手里面还拿着一个圆形的纸筒，里面放着些圆滚滚的白色小球球。
“爆米花，吃不吃？”
“恩一一金先生，你身上的味道怎么变的香香的？喷香水了？”
“在谈论我身上的味道我就把你从这上面端下去哦。”
金先生红了脸，将爆米花桶递给了洛文，从里面抓出来了一把爆米花放在了自己怀里。
“你来到过很多次这个雾中世界了，应当发现这个地方的实际用途了吧？”
“恩？”
“仿真，演算，预测未来。没有人能够知晓真正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所谓预测，只不过是基于眼下的现有条件进行的推导。”
金先生吃着嘴里的爆米花，歪头看着洛文：“那个老哥布尔是怎么跟你说的？他创造亚历桑德的目的是什么？”
“他说———想要制造一个只为人类服务的神灵。”
虽然答应了给老哥布尔保密，但眼下洛文已经搭进去了两个同伴，金先生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也有可能会回不来。他不想因为一个还没有成型的念头而搭进去更多的朋友了。
下定了决心之后，洛文将在机动城里的所见所闻告知了金先生。
为此，金先生笑着摇了摇头。
“的确，按照他的思路，机械神的确是服务于人类的神，虽然预测太遥远的未来会受到变量的干涉而改变结果，但只要把它当成天气预报使用，仅仅预测一两天的未来的话，它简直可以称得上全知全能。”
金先生仰起头，目光有些嘘。
“我自己是绝对造不出来亚历桑德这个玩意儿的。它在我的世界那边也仅仅只是一个游戏里面的角色，你可以理解为吟游诗人酒后吹的不着边际的牛皮。然而这个老哥布尔却真的制造出来了—这里面应当有泰诺玛的帮助吧。””
“原本，我估计泰诺玛也只以为是个像天气预报一样，基于今天的基本条件推导明天的小玩意儿-毕竟预知未来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算不上新鲜，占下师什么的也能做到，这不难。”
“可是那个老爷子却低估了机械的力量，低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早已经发明完善成型的电子算计技术。
“也低估了那个老哥布尔的野心。”
“在我们的世界，天气预报这种技术早已经烂大街了几十年，而这亚历桑德要做的事情也压根不是预知未来，而是模拟出一个现实世界，进行演算，推导。”
“在仿真世界里面，将时间成百倍的加速，让仿真世界里的角色闷头研究发展，而我们现实世界的人通过在外部进行观测，从而提前知晓百年后的技术。”
“当我们将百年后的技术应用于现在之后，将仿真世界关闭，重开，基于已经发展过一轮的技术作为样本塞进去，再度进行仿真—
“简单来说它预测的未来结果准确与否根本不重要。哪怕差个十方八千里也无所谓。亚历桑德真正的本事，是将我们人类的技术与科技，以指数爆炸的速度推进发展，直达一个谁也看不到尽头的恐怖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