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第二个……？
总的来说，言真并不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
拉着洛文偷偷说这件事已经是她情商的极限了，然而她依旧没能把声音压得足够小，压到银骏和金两个身穿重甲的人完全听不到的程度
房间里一时间没人说话了，氛围变得很紧张。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在彻底被从土里铲除之前，它的根须会不断地向下蔓延。正如此时，不论是银骏还是金，都用怀疑的目光扫了过来。
洛文指着自己：“大雾是我散的？原来是这样，我怎么不知道。”
洛，洛文哥，事到如今你就承认了吧一”
“你想让他承认什么？”【鬼扯。】
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洛文的背后一左一右地出现了两个重装的大高个，银骏和金低头都低头扫向了言真。
显然，将怀疑的矛头对准洛文是很错误的决定。
言真哆嗦了一下，她本就社恐，银骏还好，旁边站着的那个大高个的铁疙瘩虽是她第一次见，但也曾听自家姥爷说过是个脾气相当古怪的角色，做任何事情全凭心意，惹急眼了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我，我—————-你们，你们怎么偷听别人讲话！圣人云，非礼，非———你们非礼！！”
文盲死死地捏住了洛文的骼膊，紧张地躲藏到了洛文身后。
很显然，就算是将洛文列为怀疑对象，这几天的相处依旧让言真将洛文判定为下意识可以信任的对象。
洛文扭头看着躲在自己身后哆哆嗦嗦的言真，捏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番。
“言老师说的有道理啊。”
他皱眉认真思索起来：“除了唯唯和言真的两个舅舅我没有头绪之外，其他消失的人都是跟在我身边的。他们消失的时候，在场的人只有我。”
银骏有些无语地捂住脑袋：“她发疯，你怎么也跟着起哄？”
“言真老师说的的确有道理啊，我没办法证明我去过那个雾中之城，所有的说辞都是我的一面之词。每天大雾起来的时候我都在街道上乱窜玛格丽特阿姨说，大雾是有人故意释放的，那么昨天我让人帮忙把全城的人都关在家里，在大街上乱转的人不就只有我了吗？”
洛文抬起大拇指指着自己：“我在公国长大的，我知道这里虽然经常起雾的，可那种由圣光酿成的大雾却是第一次出现一一而且，还是我们来到这里之后才诞生的。”
越说他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眼睛都明亮了起来，喃喃的说道：“说得通了，说得通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我干的吗！”
银骏忍无可忍的一拳头砸在了洛文的头顶，给马上就要给自己定罪的傻大个砸了个翅超。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就算那个大雾真的是圣光制成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是圣光教的信徒？”
“我不是，但是他们不是老喊我教皇吗！说不定呢？”
“你这个教皇连个圣光法术都不会用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声称自己是牧师的家伙连最基础的解毒术都放不出来！”
“谁说的，我会！我梦里面刚学的。”
洛文说着抬手扯动耳朵上的荆棘，果然，就如同梦中阿露椰所教他的一样，
那荆棘蔓延出了一根光的丝线，被洛文用左手拈弓之后，无名指上的戒指凝聚出了一根光的箭矢搭在了弓弦上。
“你看！”
洛文兴冲冲地向同伴们展示自己梦里面新学的技能，那根吞吐着纯白色光芒，散发出柔和光芒的箭矢，显然就是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圣光之力。
【疑惑，疑惑，洛文此前从未掌握过此项技能，你从哪里学到的？】
“我在教国也没见你用过啊。”
“昨晚雾中之城的阿露椰教会我的，这样一来证据链齐全了，看来这一切果然都是我害的，这就好办了。”
洛文笑嘻嘻的将弓反过来对准了自己的脑袋，眼看着就要一箭射爆了自己的脑袋，银骏吓得连忙一把住了洛文的手腕。
“不是你这人脑子到底怎么长得？你在那雾中之城学会了此前不会的技能，
不恰好证明了言真的说法是错的吗！”
‘对———-对吗？有可能是我故意在隐瞒，其实我早就会一一”
银骏用力一把捏住了洛文的下巴，另一只手指着洛文的脑袋，盔甲下的脸渗出了浓浓的杀气：“闭上你的蠢嘴。”
而后她又回身用同样的压迫力指着言真的脑袋：“欺负一个智障有意思吗？”
言真哪里想到自己只是说出了昨晚的见闻，洛文就顺着她的逻辑跟抢似的把黑锅扣到了他的头顶，连句狡辩和解释的话都没有。
看着洛文这个精神状态，言真心里面也打起来了退堂鼓，会不会是自己昨晚看错了，亦或是什么人假冒成了洛文的样子在大雾里面游荡，企图嫁祸于人？
金双手掐着圆滚滚的铁通腰，对洛文斥责道：【刚刚已经确定了罪魁祸首是未来的我，你为什么要不断干扰调查方向？命令一一洛文给予合理解释。】
比起言真和银骏，金先生认识洛文的时间更久，她知道洛文的性格，他对自己那可怜的智商有充足的认知，因而极少会在别人讨论问题的时候发言，误导调查的方向。
他也是比任何人都更着急将同伴带回来的人，刚刚那番自我怀疑听起来完全象是胡搅蛮缠，若是平时的洛文，早就很干脆的摇头说不是自己，就算是解释不清，也只会面红耳赤的坚定自己的想法。
不会象是今天这样胡说八道的洛文地挠着头：“我是真的觉得可能是我干的。”
【理由？】
“我发现在雾中世界经常会多出来一些我明明没做过，但别人却一口咬定是我做的事情。比如说什么塔尔巴斯的国父，雾妖的大英雄什么的-我就在想，
会不会我们这个世界里也有我做过，但我却不记得的事情。”
洛文耸了一下肩膀：“每个跟我在一起的人都消失了，而我确实拥有能制造圣光的能力。金先生，你说他们的消失会不会真的是我做的，只不过我同样被大雾干扰，洗掉了做这些的记忆？”
洛文的话让三人沉默，彼此对视了起来。
如果仅仅从嫌疑去推断的话，洛文还真的是嫌疑最大的那个。
虽说洛文没有动机做这些事情，可同样的，言真一样没有动机编造出来这么一套瞎话去强行污蔑洛文。
银骏虽然并不愿意怀疑洛文，但她也没办法真的把言真的指控当做没听见。
她看向言真，更进一步地仔细询问道：“你确定昨晚跟踪的是洛文？那为什么你不等天一亮直接把他擒下，反而是现在才跑过来问？你没考虑过有人假冒的可能吗？”
“那自然是我打不过—
言真红了脸，她最开始认识洛文的契机就源于一次失败的刺杀，人家在梦里睡着了自己都没能得逼，更不用说他还醒着。
再加之看到是洛文在散布大雾之后，言真的确吓了一跳，这才想着趁着人多的时候向洛文发起质问。
【无妨，无妨。】
金抬手打断了沉默的气氛，它摇晃着巨大的黄铜身躯挥了挥手：【给我一点时间。】
她回到了实验室，开始捣鼓起来不知道什么东西，只留下了洛文三人待在房间里。
言真有些不自在，半带愧疚，半带尴尬的低着头，不敢抬眼看向洛文。
洛文则是一副找到真凶的样子，越琢磨越觉得合理。
银骏沉默地双手环胸。
其实如果从言真的说辞去推导洛文就是元凶的话，里面就有个致命的破绽。
诗心龙商会失踪的三个人可是跟着言真一起上了街，如果从这个角度去推断洛文就是凶手的话，言真同样也有仅次于洛文的嫌疑。
只不过这话她始终没有说出口，若是以前的伊莱雅皇女，这会儿早就有什么说什么，一吐胸中不快了。
可现在她不想把气氛搞得更尴尬，毕竟不光是洛文，言真也是和自己共同经历过生死的朋友。
如果温答还在这，一定能想到破局之法吧前天晚上就该是由自己和洛文一起上街的。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左右，金先生手里面拿着一个方形的铁盒子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机械的语调听不出来语气，但是能感觉到金先生的声音有些沉闷。
【你们听听这个———】
她摁下了铁盒子上的按钮，盒子上一个铁网笼罩着的圆圈在一阵吡拉拉的噪音之后，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声音破碎，嘶哑，不过洛文勉强听得出来，那是有品工坊外面那两尊站岗的黄铜巨像欢迎自己的声音。
“这是什么？”
【调取的昨晚3点31分的记录。工坊外的监控在大雾天受到严重干扰，什么都看不清，不过门卫身上的录音设备还是正常在工作。你们仔细听。】
金先生转动旋钮，让那铁盒子的声音放大了一倍，仔细聆听的话，在断断续续的语音之间夹杂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有品工坊的门卫是有访客权限设置的，这种欢迎句整个世界除了我，只有洛文能够触发。我昨晚一直在工坊内部，这证明昨晚3点钟的时候，洛文确实从有品工坊前面路过了洛文，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雾中世界分不清时间，我从昨晚7点就一个人在大街上乱转了。这期间不记得有从有品工坊前面路过，也没听到黄铜巨像的欢迎声啊。”
【嗯，我猜也是。】
放下了铁盒子，金先生摊开了手掌，对着众人说道。
【证据补充完毕，逻辑推导。黑发平胸矮个子所说结论成立：昨晚凌晨三点，洛文并未出现在雾中世界，而是在大街上转悠，在路过了我工坊门前时被黄铜巨像识别了身份，触发了欢迎语。】
昨晚洛文的确托人帮忙下达了封锁令，所有人都不准出门。可有品工坊的两尊黄铜巨像只是遵从特定逻辑行动的机器人而已，它们并无生命可言，连构装生物都算不上，自然没人注意它们。
听到自己的说法得到证实，言真松了一口气，却又提心吊胆了起来。
“那，难不成洛文哥真的是无意识的在进行着—”
【否认，方才洛文已经展示了从雾中世界学到的技术，而且方才他和我交流时，说了许多他绝对不可能知道的知识。确实存在，我能保证他进去过。】
银骏作为这里智商第二高的人，很快抓住了问题的内核，她猛地抬头看向金问到：“你那个黄铜巨象是靠什么来识别洛文身份的？”
【声波，信息素，甚至是对视时的虹膜-总而言之，就连变形怪之类的拟态技术都无法骗过我的门卫。当年为了避免某个麻烦的存在变成洛文来哄骗我，
我特地加了非常多的防伪措施。以图灵奖得主的荣誉起誓，全天下只有洛文本人能够通过那个识别。】
“也就是说，存在两个洛文我们身边的这个洛文是进入到雾中之城的，
而昨晚言真见到的那个—也是洛文？”
这话说的言真毛骨悚然，她害怕的捏紧了自己的骼膊：“别，别瞎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你们这个世界本来就到处都是怪力乱神，真是的，你那穿越者祖宗都留下了些什么没用的知识。】
金先生咔哒咔哒地转动着手腕。
【不过无须担心一一既然确定了真的存在两个洛文，那么事情反而好办了。
我在这个工坊设置了一个警报设备，那是为了防止我被某个存在抓到所谓的神之领域而特地设计的，刚刚我撤销了它的殉爆功能。】
【今天所有人都待在工坊里，等到晚上，我和洛文先行进入大雾。】
【待我消失之后，工坊会亮起红色的灯，并发出警报声响，你们两个在警报响起之后上街，去查找另外一个洛文。】
【如果你们嫌弃自己战力不足，我这里有很多可以给你们利用的小发明和改造，务必要拿下那个洛文，并给我等待到黎明的到来。】
【我倒要看看，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能够骗过我发明的伪装。】
【我倒要看看，是不是那个小肚鸡肠，嫉贤妒能的人又给我设下了什么见了鬼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