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 存储的记忆复写，读取
鲜血沿着洛文的牙齿流淌下来，滴滴答答的淌落在嘴唇上。
洛文虽然很讨厌进食生肉，但他在战斗中经常通过这种手段缓解体力的消耗，正如洛文虽然很讨厌进食魔物的人形部分，但他在必要的时候也会适当摄入，就好象在和科特尔战斗时那样。
对于洛文而言，他想要的无非是能够说出情报来的魔王诺纹妲，啃掉三四根手指缓解饥饿绝对是个好选择。
但是他没有咬断魔王的手指，只是看着魔王，依旧忍受着饥饿的痛苦。
越是接近，对方身上属于温答的气息就越是浓郁。
洛文从未见过魔王，他距离魔王最近的一次就是攻入魔王城，可自己因为留下来给队友和其他冒险者殿后而错失良机。
他不知道魔王是什么味道的，可是他清楚温答的气味儿。
如果非要用一种食物来形容的话，温答的味道就好象是初秋时分刚刚绽放的雏菊，有一种稍微刺鼻的味道，说不上芬芳，但也并不让人讨厌。
洛文的牙齿在打颤，他觉得很奇怪，非常奇怪。
虽然脑袋不灵光，但是他也在刚刚的交战之中感受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眼前这个魔王没有任何的战斗意志，从开始的挑到现在主动把手塞到了他嘴巴里，所求的好象一直都是一件事一一被吃掉被洛文吃掉。
他情不自禁地注视着魔王猩红色的双眸，那魔王笑得十分挑畔，她似乎十分笃定洛文会咬断自己的手指，即便是鲜血滴落，她也未曾露出痛苦和尤豫。
这种表情让洛文觉得十分不舒服，心里面有些恋闷，有些难受。
如果对方真的甩开膀子跟自己真刀真枪的打一架，或许不会如此，可对方没有，明明是魔王，明明是被自己逼迫的象是丧家犬一样东躲西藏的魔王，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面依旧只有戏谑，嘲弄。
唯独没有憎恨。
洛文张开了嘴巴，吐出了对方的手指，
“温答？”
他猛地站起身子，不再压向魔王，也不再摆出来对敌的姿态。
嗅觉，触觉，视觉，直觉，都在告诉他，眼前之人并不是什么魔王，而是自已认识的那个温答。
虽然只有残存的气味，虽然只有些微的轮廓相似，但眼前之人明显就是自己朝夕相处的，饱腹神教的第二名成员。
得到了自由的魔王并没有着急的去够自己的骨杖，她只是躺在地上，放下了强行被到肩头的双腿，抬头看看洛文，
“怎么了，不吃了我么？”
“不对，你不是诺纹妲，你是温答——你是温答对不对？”
“噗。”
魔王笑了一声，她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却也的确闪过了欣喜的情绪。
她坐在地上，抬起手，面露埋怨的表情，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腿肚子。
闭合了双眼，黑色的王冠消泯不见，魔王的身体发出了蓝色的光芒来。
片刻之后，一个小女孩坐在地上，阿露椰认识，洛文也认识。
“温答？”“大导师？”
阿露椰激动地想要冲向前方，可她的身体仿佛被某种力量抽走了意识一样，
不管怎么样想要驱动自己的双腿和双手，她都无法移动半分。
没办法继续张开嘴巴说出话来，就好象是大脑失去了对四肢的控制权一样呆呆的站在原地。
温答埋怨地说了一句：“下手真狠啊，洛文。”
“真的是你，温答，你怎么——”
“什么怎么？”
温答揉着腿抬起头来，笑着看向洛文：“我怎么变成了魔王诺纹妲的样子？
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不明白，还不晓得，我就是诺纹妲啊。”
“啊？”
洛文膛目结舌的啊了一声，忍不住向前一步。
温答抬手制止了对方的动作，从地上爬起来，拖着一条腿。
“我知道你笨，知道你脑子不灵光，可是咱们好岁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儿了，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吗？我是在你回到埃尔文之后遇到的，莫明其妙捡来的孩子。我和魔王诺纹妲消失的时间几乎是差不多吧？”
她抬起手指，绕着自己和洛文一样的灰色头发，挪输地看向洛文。
“你也不好好想想，我如果真的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儿，真的很会放心跟你一个二十多岁，正是那什么旺盛的年龄的男人独处一室？我如果真的是什么被邪教拐卖的孩子，我怎么可能真的会接受你那个看着跟邪教祭坛一样的“饱腹神殿”？开玩笑呢，难道你自己没有意识到你那一堆髅搭建出来的骨头塔有多吓人？”
“温答？”
“我之所以能够一路忍受你直到现在，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向那些背叛我的魔族复仇。你明白吗？我只是想要利用你的强大，你的无知，你的蠢笨，你的脑瘫，你那低幼的如同五岁儿童一样，惨无人道的弱等智商，去实现我的愿望而已。”
洛文讶异地看看噗噗不休的温答。
而对方的双眼中浮现出了紫色的光芒。
“醒醒吧，白痴，你为什么会以为真的有女孩儿会拥有远超年龄的智慧？自从认识我之后，你遭遇的哪一次危险不是发生在人类的国土之内？你在认识我之后，杀死的魔物除了那个人皮变色龙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吗？”
“我通过我的智慧，一步步的取信于你，让你习惯性的听从我的命令。”
“什么饱腹之神？哈，你该不会忘记我本身就不是魔族，而是神灵下凡的吧？”
“当然，我知道对你而言，神灵也不过是你的盘中餐，但对我而言，凭借神明的力量在你面前伪造出来什么‘饱腹之神显圣”的痕迹根本就不是多难的事儿。”
“可笑你自始始终都在信奉一个压根不存在的神明，发自内心的把我当成饱腹之神的大祭司去膜拜。”
“谁管你那可悲又可笑的愿望啊，让全天下的人都吃饱了，食物从哪里来？
”
温答讥讽的对着洛文说了一大长传，她邪恶的笑着，年幼的脸上浮现出的正是和魔王的身份相匹配的表情。
洛文不可思议的看着温答。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
“看，开始自欺欺人了。”
“我用白骨搭建出来的高塔很帅的！经常会有去教会的小孩子偷偷跑到我那里偷看，哪里吓人了！非常帅好不好！！！”
原本碟碟不休的温答脸上露出了吃到了苍蝇的表情。
洛文面红耳赤，他一字一句地驳斥着眼前之人所说的那些话：“还有，谁说我光干掉人皮变色龙了，我干掉的魔物可多了，你忘了我们去香槟小镇的时候我端掉了一个地精营地，还有我给包饺子小队升级的时候我干掉好多魔物呢，我不都烹了给你吃了？”
“那些是杂鱼，杂鱼没有被我记住的必要。’
“你这不是胡说？如果你真的是那个魔王，她司掌着复仇的权能，记忆力可好了，这种仇怎么可能忘掉？”
“那对我而言是必要的牺牲，而且你干掉的那个地精营地一开始就是贼神设计的，白痴，你个脑瘫，傻逼吧你，我是魔王，并不是全天下所有魔物的主宰，
我只是一些社会化程度比较高的魔物的领导者而已！！！”
洛文更加的面红耳赤，他梗着脖子声嘶力竭的反驳。
“贼神是什么！我从来就没遇到过，他给我设计个什么劲！”
“——？你那天认识的杜瓦尔就是贼神！他偷了你的锤子！！！！”
“你可拉倒吧！我的锤子分明就在刚刚那个水银怪人手里！！他才是贼神，
他长得跟我一模一样，和杜瓦尔完全不象！”
“我躁你墓！！！！”
温答三言两语被洛文挑唆破防了，她气的原地直脚。
“笨蛋，傻逼，弱智，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发挥作用的是你那惨绝人寰的智商，但凡换了第二个人过来早该意识到我就是魔王了吧，乖乖过来把我吃了就算了，你不是毕生梦想就是吃了魔王吗！？”
“你看！”
洛文一拍巴掌。
“如果你真的是温答，你该知道的，我答应跟温答把魔王一人分一半，在找回来温答之前我根本不可能吃独食。”
“唉，我——我草你——你妈—唉，哎呦，哎呦呦呦——
温答气的只觉得肋骨疼的厉害，她捂着自己的肚子，费劲地喘息起来，只见她快步跑到了洛文跟前，横着自己的骼膊塞到了洛文的嘴巴里。
“我管你这那的，吃，给我吃！！！”
她象是完全不在乎死活了一样，伸出手死死扯着洛文的头发往自己的骼膊上摁。
可惜洛文的脑袋根本不是她拉扯的动的。
“你干啥？莫明其妙假冒成温答的样子让我吃？”
洛文莫明其妙地看着眼前的温答：“我知道诺纹妲怕死，但你这也太不怕死了吧？你从开始就一直往我嘴巴里塞你自个儿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莫明其妙的传染病啊？”
说出这个可能性之后，洛文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三步并做两步的往后退，呸胚呸地吐出了自己刚刚嘴巴上沾染的血液，十分警剔地看着温答。
“我听说过有一种特殊的传染病可以通过血液传播，你是不是就罹患了那种疾病？哇，第二道考验就是这个是不是？你要给我投毒哇！”
“你个面不改色生啃许德拉触须的怪物在这里乱七八糟地说尼玛呢！！”
温答当真有些破防了，看着洛文嫌弃的眼神，她主动地快步迎面上前，似是不让洛文吃了自己不罢休的样子。
为此，她再度变回了魔王的模样。
“你还假装什么理智啊？你现在应当已经饿疯了才是，把我吃了，快点！！！”
“莫明其妙，温答说过天下没有免费的馅饼，你有没有检疫证啊？你到底是谁啊？”
洛文连连后退，生怕自己沾染到什么不干净的传染病一样。
温答快气疯了：“我就是诺纹妲，也是温答，我对着饱腹之神发誓好不好？
我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饱腹之神。”
洛文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五米的距离之后才盯着对方说道：“你压根就不是饱腹之神的信徒，发誓有什么用？如果你真的是温答，刚刚早该在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就开始跳舞了。”
“”—什么？”
“温答是饱腹之神的神使，当我有格外高兴的事情时，她总会恰好的大笑或者起舞，回应我和饱腹之神的心情。可是我在这里向饱腹之神祈愿过许多次了你一次都没有笑过！”
洛文的话让对方愣在原地。
那个温答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对洛文说道。
“你当然不是，你从头到尾都不是，你也不是魔王，你只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伪装成他们两个的样子哄骗我一直吃肉的家伙罢了！”
“哈。”
那个“温答”哈了一声，不再向洛文逼近，也不再生气，她只是喃喃地看着天空，捏紧了拳头，双眼中尽是迷茫和不解。
“不应该——不应该的，我是百分之百还原的人———我甚至还原了她的不安，她的愧疚，她最介怀的事情——她想要被你永远记住的愿望——”
“我比她更坦诚，更耿直更敢于付诸实践——
“我没她那么纠结———”
“记忆也好，行为也好，我只是在更积极的方面有不同，除此之外，我几乎是完美的”
“如果你不罗嗦那么多，直接把我吃掉该多好——”
“如果只是为了见到温答，你在见到我那副模样之后，应当就已经松懈了”
“为什么执迷不悟呢—”
她低头看向了洛文，抬起手，捏紧了自己的心房。
“我完整的复制了所有当然也包括心里的这份悄悄藏起来的—
话没有说完，她闭上了眼。
“所以”
天空中降下了一道金色的牢笼，牢笼之外缠绕着金色的锁链，看上去和洛文身上的赤红锁链一模一样。
眼看着牢笼就要降下，洛文想要逃跑，可在神之领域之内，他对身体的控制权象是阿露椰一样被剥夺。
时间仿佛精致了，只有牢笼在不断降落，只有不甘心的“温答”在看着洛文的表情。
作为完美的复制品。
她抬起了手。
打下了一声响指。
洛文的身影在声音结束后凭空消失了。
牢笼扣在了空荡荡的地板上。
站在原地的复制品哑然一叹。
“蠢货，如果不是我———如果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真的温答站在这里，作为失败者的你早就象她一样被装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