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蔽之,今天的圣鳞诗章酒店很热闹,
原本累了一天打算休息的员工被经历喊醒,被迫去招待一群该死的不速之客。
啊,当然,当然。
洛文作为平帐大圣肯定不是不速之客,人家是货真价实的英雄。
该死的说的是那些一个个灰头土脸,身上穿着脏兮兮的圣光袍子,跟过街老鼠一样走路偻着后背,畏畏缩缩,手上还戴着发光铁链的家伙们。
他们就象是一群从与魔界交战的前线吃了败仗,溃散流亡的逃兵一样,几乎不敢和房间里的人双眼对视。
有几个精力比较充沛,玩了一天还没有觉得很累的小孩子们看到了这些叔叔阿姨,看到他们灰头土脸的样子,主动拉着他们的手去最近的盥洗室要帮他们洗干净衣服。
这份愧疚感让这些圣职者们更无地自容,全程查拉着脑袋,也不敢回应孩子们澄澈憎懂的眼神。
他们象是一群等待被贩卖的奴隶一样,发光的锁链锁住了所有人的双手,末段被洛文擦在手里。
而洛文就象是个卖羊的牧羊人,跟酒店的胖子经理商议让这些人在旅店住下来的事宜事实上,胖经理很讨厌这帮圣职者。
他是唯利是图的商人没错,但这个他也是两个女儿的父亲。
在了解了那些被带回来的孩子的经历后,这位小胖子对教国这帮狗娘养的厌恶攀升到了极致。
这里面有多少才四五岁的小孩儿!?这些还只是活下来的,谁知道当初死在那见不得光的地下的人有多少?
“洛文先生,我敬重您的为人,您是品德高尚,货真价实的英雄一一但您是不是善心过度了,这些人渣也要收留?!”
胖经理第一次很不给洛文面子的努起嘴唇,一口唾沫2在了离他最近的圣职者脸上。
酒店就是烧了也不能给教国这帮人渣住!
“哎呀,您发发善心,他们也是被夺心魔给蛊惑了——”
是了,这些灰头土脸,如同奴隶一样被洛文带回来的人正是负责看守赎罪之塔的默之喉们。
至于他们如何沦落至此,为什么被他们自己的武器捆住了手脚,这就是相当曲折的一段故事了。
当然,这段故事再怎么曲折,也比不上洛文的离开后,位于圣鳞诗章6楼的那间豪华贵宾餐厅
“吃啊,为什么不吃?”
在冷的铁制餐具都仿佛要结冰了的氛围中,只有一个根本读不懂气氛的大傻逼在十分殷勤的给大家夹着菜“来,这是羊肠炒鱼,圣女姐你亲自点的菜,我让厨子最大程度的保留了原汁原味,要么说你们西边人吃饭就是古怪,在我们那边这俩东西都是当避孕套使的。”
“温答,温答,来来来这是上好的十成熟阿帖不花牛肉,你当时下单的时候要求不是挺具体的吗,我跟你讲我设计了个小机关,你拉一下这块牛肉上的小球球就能切成牛肉粒,谈,你老师这小巧思,厉害不厉害?”
“银骏兄弟,别在角落蹲着了?一块上桌吃点呗我都跟你说了那个猴脑是豆制品,是大师傅调味调出来的。”
“还有这个残疾人大妈哎呦,要么说洛文哥哥心善,给您打的轮椅已经在路上了。别灰心别气,您的两条腿肯定还有痊愈的可能一一给您盖在腿上的毯子够厚吗?要不我再拿一床?”
言真身为这座酒店幕后老板的亲外孙女,虽然不愿意插手酒店具体事务,但是作为东方人,她还是牢记“地主之谊”四个字的。
洛文他们刚来酒店的时候自已在地底下教书,好不容易洛文带来了个客人,她必须要用最好的服务和招待。
就当言真马上要把亲手用千钧丝缝合的超大号口水巾系到那位胸围比薇薇安还要夸张的血影女士身上时,对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就是言真——?”
“是啊?”
“那个洛文嘴里跟我一样博学,瑞智说话还从来不卖关子的智者?”
血影女士的眼皮子不断痉孪。
在这一路上,血影最提防的就是那个洛文毫不尤豫回答出来的“最喜欢”的人。
可以说洛文那不假思索的反应是多少有点破防血影的,因为在这之前,接触女人经验为0的洛文只会回答自己。
她担心在洛文眼中,那个言真姑娘就是自己完美的上位代餐。
可亲眼见到了,血影又不禁担心起来自己在洛文眼中到底是什么形象了。
“我不在的时间一直是你在替我教导洛文吧?请容我代替洛文向你表示感谢。”
血影女士在外人面前一贯喜欢秉持优雅,她轻轻的接过口水巾,折叠成方形放在自己面前的餐桌上。
这一举动旨在告诉对方,自己只是双腿无法行动,不代表是四肢残疾饭都吃不利索的老人。
“哎呦,大妈你真会夸人!”
言真被这简单的一句话夸得有些飘飘然,她好象是完全没注意到血影女士已经暗示过一次自己双手健全一样,主动拿起了盘子上的一盘菜抄起来进了血影女士的嘴里。
咀嚼着被硬塞进嘴里的东西,血影女士皮笑肉不笑地捏紧了拳头。
第二次。
血影女士的拳头骤然捏紧。
这个家伙已经第二次喊自己大妈了。
“呵呵,小姑娘,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以我的年龄看,不论如何都称不上大妈吧?
血影的脸是个二十岁前半的妙龄女子,即便是在成熟的体型加持下可能会向后挪个四五岁,但这怎么也不该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一口一个大妈的喊。
“矣!?我也觉得您年轻,但是洛文哥跟我说您是如同她养母一样的人,拜托我在他处理完事情之前好好照顾你。”
从鼻孔里着气的言真使劲拍了拍胸脯:“您尽管放心,常言道一一人不可貌相,包子有肉不在褶上。莫看江面平如镜,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是个从外表去判断别人的人!
我看人可准了—”
“我常听人说,东方人都有相面的本事,看来您也具备这门功夫?”
血影优雅地暗讽言真说话象个江湖骗子,但话到了言真耳朵里,她相当自豪的仰起头来。
“说不上相面,但我颇擅观察—”
言真竟背着手,绕着血影女士转起了圈子。
“您看,您皮肤看似光滑白淅没有一点褶子,但是人到了二十岁之后笑起来已经会有一点鱼尾纹了,可您却没有。”
“您的身材姣好的让人羡慕,但是根据我的观察,拥有这种体型的人大多数都不可避免的后背偏肥,可您却没有。”
“您的声带没有一丁点的沙哑,说话柔嫩甜美一一但这种甜美的声音是歌姬才会故意维持的,而战士们往往需要通过必要的嘶吼配合动作进行发力”
“所以,您肯定不象外表那样年轻,您全身上下都有人为刻意改变过的痕迹一一这种改变背后所代表的容貌焦虑不是年轻人会有的所以我可以断定,您的实际年龄不说是大妈,也至少该是个奶奶了。”
精彩的推理秀。
血影好久没有动过想要吸人血的心思了。
她眯起眼睛,跟洛文长期相处让她学会如何去判断一个人是纯还是坏,但她实在无法相信,纯到洛文那个份儿上的二傻子竟然会在同一个小队里出现第二位。
莫非洛文欣赏她是因为作为低智生物,臭味相投吗?
这丫头是装的吧?
“姑娘的眼力确实很好,把洛文交到你的手上,我很放心。”
“,说的就跟这里有其他让你不放心的人一样。”
诺纹妲阴阳怪气的用一边手戳着碎掉的牛肉粒,一边冷笑。
坐在诺纹妲对面的薇薇安也平静地整理着面前的羊肠“明明是直接抛弃,现在却说的好象是给洛文大人安排好了所有后路一样·果然岁数越大的人越不知廉耻呢。”
这对儿见面就要用指甲和耳光打招呼的神与魔少见的没有互呛,而是共同指向了那个将洛文踢出小队的女人。
血影在确认言真是跟洛文纯到一块儿去的傻一起没心没肺的小伙伴后,也不打算继续深究。
她现在要应对的是对面那两个明显更可疑的家伙,
一个是在洛文被踢出小队的当天就被“碰巧”捡到,并且愿意去信仰饱腹神教的“姊妹”。
一个是放着本职工作不干,从教国千里迢迢跑到了埃尔文,自降身段添加那个什么包饺子小队的“圣女”。
在来的路上,血影已经在跟洛文的对话中对两人有了初步的认知一一俩别有用心的坏种。
“圣女小姐,我不太明白您为什么如此钟情于盘子里的避孕工具。温答小妹,年纪轻轻就跟洛文同居一室,我觉得怕是不太妥吧?”
诺纹妲抬起头看着那个抛弃了洛文,却又诱骗洛文在这个时候跑来教国给她擦屁股的女人,抽了抽嘴角,捏住了鼻子:
“有尸臭味儿呢哪儿来的,真奇怪?”
薇薇安也斜眼看向那个根本没把洛文大人照顾好,反而还好意思用一副兴师问罪态度说话的雌性:
“谁知道呢?或许是又有牛羊家畜被带着病菌的野生蝙蝠给吸死了吧。”
“哈哈。”
血影女士开口轻笑,她优雅地托着腮:“一一即便是没有智慧的牛羊,被吸死之前也一定会发出“绝望”的情绪。而吃饱了饭的蝙蝠,说不定也在什么地方祷告,释放属于它的“信仰”呢?”
诺纹妲嫌弃的摇了摇头:“蝙蝠的信仰?蝙蝠有啥信仰,相信自己死后投胎能变成吸血鬼?”
薇薇安也冷笑一声:“听说吸血鬼里也有不少混不下去的,接着被迫去喝牛羊血呢。”
血影轻轻点头表示认同:“也对,蝙蝠也好,吸血鬼也好,总有那么一两个象是工厂流水在线的劣质品一样,跟同类无法和谐共存,被淘汰出原本的族群,假模假样的混到别人圈子里苟活呢。”
诺纹妲皮笑肉不笑的反驳:“哦?按照您的逻辑,被您踢出狮鹫断牙小队的洛文,也是您认定的那个残次品咯?”
薇薇安也冷眼相待:“原来您就是这么看待洛文大人的,我还以为他不惜跑来教国也要拯救的‘前队长”是个多重要的同伴。”
血影女士对二人的讥讽不以为意:
“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队长,毕竟在队长的身份之前,我首先是抚养他长大的养母,其次是教导他融入人类社会的恩师,然后是和他同吃同住同床而眠的婆姨,最后才是狮鹫断牙的队长。”
“哟,我说洛文怎么把女人处的跟兄弟似的,合著小时候是有心理创伤啊!一一是吧,银骏?”
“对年幼无助的男孩儿下手这种事情我本以为只有那帮教国的神父做得出来是吧,埃尔文的母猩猩?”
莫明其妙被发出参战邀请的银骏抱着脑袋蜷缩在角落。
血影女士是她的偶象,她哪里敢参与这种论战,
而且血影女士今天的发言是不是有点怪怪的?虽然她一直是个跳脱不羁,潇洒优雅的强者,但怎么感觉跟俩年轻人好象是要呛起来的意思?
血影看着俩身上的味儿几乎掩饰不住的非人存在,冷冷地笑了一声:“至少我从来没掩饰过我的意图,大大方方地收养,大大方方的拉着他一起洗澡,可不象某些别有用心的存在·畏畏缩缩,改头换面。”
“银骏,她骂你呢。”“母猩猩,你被骂了。”
神与魔很自然地将火力转嫁给了墙角那个“畏畏缩缩,改头换面”的长公主。
伊莱雅这辈子哪儿受过这个气,但她今天还是必须得受了。
抛开偶象滤镜,这仁人哪个都对洛文意义非凡,跟她们拍桌子,那银骏这个身份以后也可以不用出现在洛文面前了。
谁都好,谁去把洛文叫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