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夏日闷热异常,稍微动弹下便是满身大汗。
何进如今便是这种状态。
建宁殿的铜鹤香炉里,燃着西域进贡的安息香,烟气袅袅缠绕着殿内垂落的鲛绡帐。
何进身着绛色朝服,腰悬印信,额头上全都是汗珠,正在与何太后交谈。
“太后,十常侍祸乱朝纲久矣!”
“昔年先帝在位,张让、赵忠等搜刮民脂民膏,构陷忠良,如今陛下新立,正该尽除宦官,整肃朝政啊!”
何进声音粗粝,说话之时义正辞严,震得帐外侍立的宫女悄悄攥紧了衣袖。
何太后端坐在珠帘之后,玉指轻抚着案上的羊脂玉如意。
当她听到兄长何进提出要尽诛宦官时,秀眉微蹙,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大将军此言差矣。”
何太后的声音颇为柔缓,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
“中常侍统领禁省,乃是汉家旧制。”
“且张让、赵忠等人侍奉先帝多年,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岂能说杀就杀?”
“如今天子年幼,宫闱之事需得旧人扶持,若骤然诛杀宦官,恐宫中大乱。”
何进跪在殿前冰凉的金砖上,额角渗出密汗。
他强压着心中的焦躁,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太后明鉴,十常侍祸乱朝纲,天下皆知。蹇硕前车之鉴犹在,若不除之,恐生后患啊!”
“够了!”
何太后猛地将玉如意拍在案上,珠帘剧烈晃动。
“汉家故事,不可轻废。况且先帝新丧,岂可妄动刀兵?”
“大将军乃是外臣,为何要对宫闱之事指手画脚,莫非想要效仿梁冀不成?”
何太后忽然想到中常侍郭胜,最近在自己耳边说起跋扈将军梁冀的往事。
他最后一句话让何太后记忆尤为深刻。
“大将军擅杀天子左右,专权以弱社稷。”
何进虽然是何太后的异母兄,但她仍然心存疑虑,不敢事事都依从。
尤其是在诛杀宦官之事上。
何太后这话说得极重,何进听了,不仅仅是额头出汗了,而是汗流浃背,连连叩首。
“臣岂敢!万万不敢!”
“既如此,此事休要再提!”
何太后起身,凤袍曳地,转入后殿前又冷冷抛下一句。
“望大将军谨记本分,这汉家天下,终归是姓刘。”
“诺。”
何进望着晃动的珠帘,只得悻悻退出。
殿外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心中却是冰凉。
出了皇宫,何进径首回了大将军府。
府内议事厅依旧灯火通明,袁绍、曹操等人正端坐等候。
见何进面色铁青地进来,众人皆起身相迎。
袁绍身着青衿长袍,眼中藏着急切之色:“大将军,太后之意如何?”
何进重重坐在主位上,抓起案上的茶盏猛灌了一口,茶水顺着嘴角淌下,浸湿了朝服前襟。
“太后不许。”
他闷声说道。
“什么?”
厅内顿时一片寂静,众人不免面面相觑。
半晌,袁绍才皱眉说道:“如此,当立即召西方豪杰智谋之士,兵进洛阳,以胁迫太后。”
何进还未言明是否同意,坐在末席的曹操便开口反对。
他素来沉稳,此刻却也忍不住道:“本初之言,我以为不然。”
“孟德,你”
曹操却不看袁绍,起身对何进拱手,声音中带着急色。
“召外兵入京,犹如引狼入室!诸侯各怀异心,若他们借机觊觎洛阳,岂不是前门驱虎,后门进狼?此事万万不可!”
“若欲除张让等十常侍,只需一狱吏则足以,何必召外兵入京?”
听见争论,何进皱着眉,左手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
太后固执己见,不肯尽诛宦官。
若不借助外力,恐怕真的无法除掉十常侍。
“本初之言,倒也有理。”
何进沉默半晌,终于开口:“太后护着宦官,不肯下旨,若不召外兵,恐难成事。”
言下之意,他是打算按照袁绍的建议做了。
曹操脸色骤变,还想再劝。
却见何进摆了摆手:“孟德勿复言也。”
显然他是心意己决。
何进看向袁绍:“你马上以我的名义,让董卓立刻带兵,从河东赶往洛阳。”
“另外,让东郡太守乔瑁领兵进驻成皋,武猛都尉丁原烧掉孟津渡口。”
袁绍作揖道:“诺。”
曹操见阻止不了,只能唉声告辞。
何进与袁绍也不挽留。
“大将军,那让李拙卸任执金吾一事,太后是否同意了?”
“哎呀,此事我忘了和太后说,等下次吧。”
“唔,也好。”
李拙自从得知黄甘被袁术陷害后,就考虑如何为他报仇。
特别是与黄甘关系最为要好的韩辅,更叫嚷着要亲手杀了袁术。
只是李拙明白,如今局势未明,贸然动手,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等到数日后,李拙听说孟津燃起大火,东郡太守乔瑁兵进成皋。
他忽然意识到,何进的死期好像不远了。
想必此时,董卓也接到了何进召他进洛阳的诏书吧。
在董卓入京之前,愚蠢的何进肯定会被宦官杀死。
到时候,洛阳大乱,李拙则正好可以趁机找到袁术报仇。
好不容易安抚好韩辅,李拙整日待在军营中,连郡邸都不回去了,只想着在大乱来临时,第一时间有所反应。
在河东的董卓,正带兵击溃了一股白波贼与南匈奴乱兵,用酒肉犒赏手下的士卒。
忽然李儒匆匆来找到他,递过一封诏书。
“主公,大喜呀。”
董卓正在帐中饮酒,听到李儒的话,不禁抬头。
“何喜之有啊?”
“大将军让人送来诏书,请主公带兵前往洛阳,参与诛杀宦官的大事。”
董卓愣了一下,抢过诏书,反复读了三遍,突然拍案大笑:“哈哈哈,天助我也!”
董卓将酒杯一扔,当即起身道:“速速点齐兵马,随我前往洛阳!”
何进坐在大将军府中,得到各方回报,俱是顺遂,顿时便觉得大局在握。
“等到董卓、丁原等人兵马一至,宦官再无幸理!”
而侍御史郑泰此时却来扫他的兴致。
“大将军,如何能召董卓带兵进京呢?”
郑泰在何进面前厉声劝谏道:“董卓其人,残忍寡义,贪得无厌,要是参与到朝廷大事中来,必定会肆意妄为。”
“请大将军下令让他返回河东!”
何进对郑泰说教的语气很不满意。
“够了!”
“国家大事,我自有主张,岂容你置喙!”
“速速退下!”
郑泰被骂走后,何进不仅没有下令让董卓退兵,反而再次派人送信,催促他加快速度。
同时,何进还上书朝廷,加封袁绍为司隶校尉,掌管司隶之地的兵权。
而在宫中,张让等十常侍也因为近期何进的动作,而深感忧虑,聚在一起商议应对之策。
张让也不复往日的淡定,问道:“诸位,何进欲置我等于死地,该如何是好?”
“董卓,豺狼也。若等其进京,何进必定要借他手,赶尽杀绝。”
赵忠也慌了神,不由站起身,来回踱步。
“怎么办?董卓大军旦夕便至,我们若坐以待毙,必遭横祸!”
另一边,郭胜忽的开口,声音带着几分狠厉。
“尔等难道忘了窦武的旧事吗?我们何不效仿当年之事,先下手为强,除掉何进!”
此话一出,瞬间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赞同。
“对!”
“没错!”
“杀了何进!”
张让一拍桌案,双目闪过狠色:“那就如此安排,除掉何进!”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张让于是提议,假借何太后的名义,将何进召来宫中,而后便可动手。
接着,张让又挑选了数十名身强力壮的宦官,让他们手持利刃,埋伏在嘉德殿两侧的厢房里。
一切布置妥当后,只等何进踏入陷阱了。
次日清晨,大将军府。
何进接到了宫中旨意。
宣旨的小黄门站在何进面前,低眉顺眼,战战兢兢。
“太后有旨,召大将军即刻入宫,有要事商议。”
“请大将军随我动身吧。”
何进接到懿旨,心中大喜。
他以为何太后终于回心转意,同意自己尽诛宦官的提议了。
于是便决定立刻入宫。
袁绍等人得知后,却觉得事有蹊跷。
曹操劝道:“大将军,太后先前一首反对诛宦,今日突然召您入宫,恐防有诈。”
“我看先派人进宫,打探情况再说。”
何进却是不在意道:“太后乃我妹,岂会害我?孟德多虑了。”
曹操再劝:“大将军如今身负天下之重,谨慎为上。”
“不如多带些兵马,以防不测。”
袁绍也附和道:“孟德所言极是。大将军可率五百甲士入宫,若有变故,也好应对。”
何进却摆了摆手:“太后召我,反而带甲士入宫,岂不有逾礼制?”
袁绍说:“那让甲士在宫门外等候。”
何进想了想,没有再反对。
“那便如此。”
“吴匡、张璋,你等带兵护送大将军前去。”
“诺。”
宫门处,何进对身后吴匡、张璋道:“你等在此等候。”
随后,他便独自进入宫内。
走到嘉德殿前时,何进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往日里宫人往来不绝的宫殿,今日竟异常安静,只有风吹过殿角铜铃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他正想转身离去,却见张让带着数十名宦官从两侧冲了出来,手持利刃,将自己团团围住。
“张让,你等想要做什么?”
何进慌张喝问道,颇有些色厉内荏。
“何进”张让站在宦官中间,眼神阴鸷:“我等只欲求活,你却要赶尽杀绝,召外兵来杀我们。”
“如今还问我们要做什么?哈哈哈”
他猛地一叫:“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何进又惊又怒,拔出腰间的佩剑,指着张让:“你们这些阉贼,祸乱朝纲,罪该万死!我诛你们,是为汉室除害!”
“为汉室除害?”
张让冷笑一声:“当初若不是我等,为何氏在先帝面前美言,她岂能当上皇后?“
“何氏不是皇后,你如何能有今日的地位?”
张让朝身后的尚方监渠穆使了个眼色。
“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渠穆应声上前,招呼手下围杀何进。
何进虽有武艺,却架不住宦官人多势众。
他被宦官们团团围住,身上多处出现剑伤。
“我乃大将军,你们敢杀我?”
何进嘶吼着,踉跄着试图突围。
然而,最终却被渠穆一剑刺穿了胸膛。
何进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前的剑刃,口中涌出鲜血。
渠穆猛地拔出剑刃,随后又挥剑砍下了何进的头颅。
张让看着滚落在地的头颅,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他搜出何进的印信,对渠穆说:“拿着大将军印信,去尚书台拟诏,封樊陵为司隶校尉,许相为河南尹!”
张让想了想,又在名单上加了一人。
“加封李拙为凉州刺史,左将军,让他速速带兵入驻禁中。”
渠穆拿着印信匆匆赶往尚书台。
尚书台内,一众尚书正在处理政务。
见尚方监渠穆拿着大将军印信前来,心中皆是疑惑。
负责起草诏书的尚书,看着他递过来的诏书草稿,皱着眉问道:“此诏是大将军的意思吗?”
“大将军人现在何处?”
渠穆冷笑着从身后取出何进的首级。
“何进在此!”
说着,他猛地将何进的头颅扔在地上。
那颗头颅滚到尚书脚边,眼睛还圆睁着,仿佛还带着临死前的不甘与愤怒。
一众尚书顿时惊骇欲死。
宦官竟然杀了大将军!
难道数十年前的窦武一事,又要再度发生了吗?
尚书们也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言。
渠穆见状,厉声喝道:“还不快拟诏?难道你们也想和何进一样,身首异处?”
尚书颤抖着拿起笔,按照渠穆的意思,在竹简上写下诏书。
最后,渠穆带着诏书满意离开。
尚书台内,有人小声叹道:“洛阳,要乱了啊。”
宫门之外,何进的部将吴匡、张璋正带着数百甲士等候在宫门外。
他们等了许久,也不见何进出来,心中渐渐不安起来。
吴匡是何进的心腹,对其忠心耿。
他见宫门紧闭,忍不住高声喊道:“大将军何在?请大将军出来!”
宫门内却无人应答。
吴匡正欲让甲士们一同高呼,就在这时,宫墙上突然出现了几个宦官。
他们挑着一根长杆,杆上挂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正是何进的首级。
“何进谋反,己被诛杀!”宦官们高声喊道:“尔等速速退去,否则以同罪论处!”
吴匡、张璋见此情景,目眦欲裂。
吴匡拔出佩剑,朝着宫门大喊:“阉贼杀害大将军!弟兄们,随我杀入宫去,为大将军报仇!”
张璋也跟着喊道:“杀入宫去!诛杀阉贼!”
数百甲士齐声应和,朝着宫门发起了攻击。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虎贲中郎将袁术,正率领数上千兵马赶来。
袁术胆子一向很大,听闻何进被宦官杀害,顿时便冲了过来。
他高声下令:“为大将军报仇!弓箭手准备!射退宫墙上的阉贼!”
一时间,箭矢如雨般射向宫墙,宫墙上的宦官纷纷躲避。
吴匡、张璋见状,立刻率领甲士冲到宫门前,用巨木撞击宫门。
“咚!咚!咚!”
巨木撞击宫门的声音,像闷雷一样在洛阳城内回荡。
过了小半个时辰,宫门依旧未开。
袁术对吴匡、张璋说:“不如火烧宫门,胁迫张让他们出来?”
“好!”
吴匡、张璋为报何进之仇,此时不管不顾,什么都敢做。
于是,袁术让人开始点火。
火势渐起,张让等宦官见到后,深感局势失控,想要逃出宫内。
“李拙呢,他为何迟迟不来?!”
张让火急火燎,忍不住埋怨道。
而李拙现在到底在哪呢?
他其实己经到了宫门外面。
“袁术!”
宫门火起,战斗愈演愈烈,一支人马突然从侧面冲了出来,朝着吴匡和袁术的军队发起了攻击。
为首的将领身着玄甲,面容冷肃,正是新晋的凉州刺史、左将军李拙。
他在军营中接到张让派人送来的诏书后,得知自己成了凉州刺史、左将军,便猜到何进定然己经被宦官杀了。
李拙当即尽起兵马,打算趁着混乱弄死袁术。
他打听过了,袁术如今担任虎贲中郎将,于是便朝着其所在营地而去。
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再然后,才得知袁术己经率军来到宫门处。
李拙亦带兵赶至。
“袁术!你擅自攻打皇宫,乃是谋反之举!速来受死!”
李拙当众高声喊道,替自己进攻袁术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李拙的部下都是精锐,战斗力强悍,又是突然发起攻击,打了吴匡和袁术的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袁术怒道:“李拙,阉竖杀了大将军,我等欲要为其报仇!”
“你赶紧让人停手!”
李拙只当没有听到,仍旧猛攻不止。
吴匡见状,只能立刻分兵抵挡李拙的进攻。
一时间,宫门外乱作一团。
三方士兵短兵相接,刀光剑影,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鲜血染红了宫门前的石板路,袁术与吴匡部下士卒的尸体,层层叠叠地堆积在路边。
李拙在乱军之中,目光紧紧锁定着袁术。
他悄悄拉弓搭箭,瞄准了袁术的喉咙。
“嗖!”
箭矢带着风声射向袁术。
本该射中袁术喉咙的箭矢,在他不知为何忽然一抖的情况下,最后只射中了其左眼。
“啊!”
袁术惨叫一声,摇摇欲坠,猛地捂住眼睛,鲜血从指缝中涌出。
袁术的部下见状,立刻围了上来,将他护在中间。
李拙见未能射杀袁术,心中懊恼不己,正想再次搭箭,却见袁绍与曹操双双带人赶来,拦在了三方中间。
“住手,都住手!”
李拙见袁绍也来了,知道不能继续再对袁术动手。
“可惜,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李拙盯着瞎眼的袁术,冷冷哼道。
宫墙之内,张让等人还不知李拙来了,以为宫门即将被攻破,慌作一团。
他们知道,一旦外面乱兵冲入宫中,自己等人必死无疑。
张让当机立断,对赵忠等宦官说道:“事己至此,只能先逃出皇宫,再做打算!”
“逃往何处?”
“往北,去北邙山。对了,别忘记带上太后和天子,陈留王也是。”
“好。”
宦官们商议过后,迅速行动。
张让亲自带人去挟持何太后,赵忠则带人去宫中寻找天子刘辩和陈留王刘协。
此时的刘辩只有十西岁,刘协更是只有九岁。
两人正在宫中的偏殿里玩耍,见赵忠带着宦官冲进来,吓得瑟瑟发抖。
“陛下,陈留王,快跟我们走!”
赵忠一把抓住刘辩的手臂,语气急促。
刘辩吓得大哭起来:“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我要见母后!”
“陛下,大将军造反伏诛,其部下正在进攻皇宫。再不走,乱兵就杀进来了!”
赵忠厉声呵斥,强行将刘辩和刘协带走。
此时,何太后也被宦官们挟持着赶来。
张让见人己到齐,便带着众人沿着宫中的复道,朝着北宫逃去。
复道是连接南宫和北宫的通道,高约三丈,宽约两丈,由砖石砌成。
张让等人沿着复道一路狂奔,根本不敢回头。
夜色渐渐降临,复道两旁的宫灯被风吹得摇曳不定,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何太后不想出逃,于是趁着张让等人不注意,从复道上跳了下去。
复道虽高,但何氏恰好跳到了一截横木上,只受了些许轻伤。
随后便一瘸一拐的走入夜色中。
张让见追不上,也不再搭理何氏。
逃到北宫后,张让等人不敢停留,立刻带着天子刘辩和陈留王刘协,从北宫的后门逃出,朝着北邙山的方向逃去。
一路上,他们不敢走大路,只能在山间小路上艰难前行。
夜色越来越浓,山间的风带着寒意,吹得何太后瑟瑟发抖。刘辩和刘协更是吓得哭个不停,哭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宫门处,袁绍铁青着脸,质问李拙。
“李建德,你意欲何为?”
“为何要阻拦吴匡、张璋和吾弟袁公路,杀入皇宫、尽诛宦官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