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中平二年,二月。
凉州叛军连下金城与陇西两郡,围刺史左昌于汉阳冀县。
十万叛军隔绝内外,打造器械,日夜攻城不休,致使城墙多坏,守卒死伤甚多,情势危若累卵。
汉阳长史盖勋得闻战报,数日内集兵西千,奔赴冀县救援。
李拙率领本部人马,位于阿阳军阵后,行在凉州官道上。
盖勋则亲为先锋,率领骑卒疾驰,希望能够尽快赶到冀县外。
而李拙部曲新建,缺少战具和马匹,因此被划给了后营,替大军督运后勤粮草,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民夫们赶着运送粮草的马车,被李拙他们这五百人护在中间,以免被叛军袭击。
“司马,你说这次去冀县,只凭我们这数千人,能把叛军赶走吗?”
韩辅凑到李拙身边,低声问道。
“听说叛军如今都超过十万了”
李拙牵着自己的马,将甲胄和兵器全都让它驮着,赶起路来显得很是轻松。
他敲了敲韩辅的肩膀,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叛军虽然人数众多,可缺少兵甲,未经训练,不过是乌合之众。”
“反观我们,乃是朝廷的经制之兵,好歹兵甲齐全,还经过战阵训练,加上一腔血勇凭借这些,就算两方上阵面对面厮杀,岂有不胜之理!”
“另外,叛军还有许多骑兵。可在攻城战中,骑兵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因为战马的胃口,需要消耗更多的粮草。”
“只需相持一段时日,等叛军搜刮来的粮草耗光,届时他们肯定急于求战。”
“咱们守着城池,叛军求战不得,必定要退回去搜集粮草的。”
“这时候,我们以逸待劳,从后面进攻叛军”
韩辅听得连连点头。
“司马,你说得真好。”
“听你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
他握着拳头,狠狠的在身前挥了两下:“我现在只想着早点赶到冀县,多杀几个叛军,拿他们的首级换些功劳。”
“等我攒够钱,就娶个小娘子,嘿嘿,再生个大胖小子”
李拙刚想取笑韩辅,突然就听见从侧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李拙顿时警觉起来。
“肯定是叛军的骑兵!”
“列阵、列阵!”
随着李拙的命令,军中鼓角声响起,士兵们开始动作,面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迅速列好阵形。
盾牌在前,长矛次之,后方则是弓箭手。
不过还是老原因,器械不全,导致阵形有些稀稀拉拉的。
“这些羌狗,隔着这么远都能闻见他们身上的骚味”
韩辅套上甲衣,与李拙一起走到阵前,唾骂道。
李拙没有理会他,而是跨坐上马匹,然后首起身子眺望叛军骑兵的规模。
“从扬起的烟尘来看,大概有数百骑”
李拙估算了一下,得出个数字。
接着,他扭头喝道:“等会儿接敌时,不要忘了之前我教你们的,给我狠狠杀!”
“诺!”
“呜——”
号角声犹如在耳边,叛军骑兵终于现身。
士卒们被李拙操练数月时间,彼此之间早就有了些许默契,知道战阵之上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见到敌人冲过来,并没有多少慌乱,只是死死的握着兵器,咬着牙准备战斗。
李拙走到最前面,充当排头兵,手中操着杆长矛,环首剑则被他插在右手边的地上,好随时取用。
左右环视一圈,李拙满意的颔首。
不错,阵形完备,士气还算高昂,没有逃兵出现。
“引弓,准备放箭!”
发现敌人己经来到阵前大约百步,李拙当即大声命令道。
后排的弓箭手齐刷刷的拿出步弓,引弓搭箭,斜着举向天空,慢慢用力拉开了弓弦。
“放!!”
一声令下,箭矢纷纷破空而去,刹那间便落到了冲锋的叛军头上。
叛军少甲,对于弓箭没什么防御力,被射中后就会受伤流血。
若是恰好射中要害,当场毙命也不是没可能。
一通箭雨过去,叛军死伤十数人。
李拙见了,很满意这个结果。
“举盾,刺矛!”
李拙再次下令。
叛军己然冲到了面前。
嘭嘭嘭
撞击声不绝于耳。
紧接着,就是各种声音响起。
有叛军濒死的痛呼声,也有战马倒地时的嘶鸣声,更有汉军士卒大呼酣战的勇斗声。
李拙将手中长矛刺入一匹战马的胸口处。
巨力之下,长矛从中间折断。
李拙侧身躲过倒下的战马,顺势从右手边拿起环首剑,平削切断了刚刚起身的叛军的喉咙。
“不要乱,注意左右,与同伴合击”
李拙在战阵中显得游刃有余,时不时的还高声提醒手下。
士卒们越战越勇,逐渐将冲入阵中的叛军骑兵隔离开,而后逐个消灭。
阵外的叛军骑兵见状,纷纷调转马头,不敢再鲁莽的冲进来。
唏律律。
见阵形冲不动,叛军骑兵又改变了策略。
他们开始从远处猛然冲至阵形附近,射出箭矢后便策马离开。
李拙见到叛军的改变,嘀咕道:“哼,这支骑兵的首领反应倒是很快嘛。”
李拙手上没有足够的战马,面对这种战法,属实有些束手无策。
要是移动阵形冲过去,对面是西条腿的战马,速度比两条腿的士卒可要快,没等靠近,他们早就跑远了。
李拙想了想,便收拢阵形,将粮车护在中间,慢慢朝着冀县的方向移动。
叛军骑兵不敢冲过来,又射了几轮弓箭后,自问讨不到便宜,还是选择撤退了。
见叛军跑了,李拙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命令队伍继续前进。
又过了两刻钟,李拙才让队伍停下休息,顺便检查损失。
“启禀司马,刚才一战,我们死伤了二十余人,大部分都是被战马的冲锋杀伤”
李拙听了,吩咐道:“将他们的尸体收殓,就地掩埋,在附近做些记号,等战后再来祭拜。”
“诺,我就这去办。”
“斩获了多少叛军首级?”李拙问道。
“割下的首级有五十三个,还有些没来得及割取首级,大约有十余个”
“这么说,叛军的损失是我方数倍?”
“没错。”
听到这个好消息,李拙内心因为士卒死亡的哀伤情绪,慢慢淡去。
“继续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