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白日战事不顺,士气低迷。
首领北宫伯玉大发脾气,好一通乱骂,士卒们低着头听完,各自躲在帐篷里舔舐伤口。
天气越发寒冷,叛军士卒们只能挤在一起取暖。
正当他们正感觉浑身暖洋洋的时候,激烈的喊杀声和激昂的鼓声让叛军士卒们猛然惊醒。
原本挤在一块儿的士卒们,紧张的跳起来,第一时间就抓住了旁边的武器。
然后他们掀开帐门,探出头东张西望,想看看发生的情况。
有人拽住相熟的巡夜士卒,询问:“发生了何事?”
巡夜士卒拉扯不开,只能透露道:“快拿好武器,汉军杀过来了!”
此话一出,周围士卒全都大惊失色。
“这可如何是好?!”
“要逃吗?”
“住嘴,先等等,首领们待会儿肯定会有决断,听令即可!”
“啊,对对,要不我们先去护卫几位首领”
“额,也行,我们走”
“我们人多,不用怕的,一定能挡住袭击!”
“”
可惜,夜间遭袭,能够冷静的士卒毕竟是极少数。
绝大多数士卒,因为军中压力的缘故,情绪一首都陷于紧张之中。
加上夜色所限,眼前又只能看到混乱的场景,营中西处升腾而起的火光
耳边只能听到隆隆战鼓声,兵器交击的碰撞声,凄厉短促的惨叫声
凡此种种,都加剧了士卒们的恐惧感,让他们吓得肝胆欲裂,失去了思考能力,如同无头苍蝇似的在营地中到处乱跑。
这就是所谓营啸了。
混乱蔓延,叛军们自相践踏,甚至碰到了还会不由分说的举着武器厮杀,将对方当成了敌人。
这些都让冲进来的李拙大喜过望。
“哈哈哈,这些羌奴人固然多,可不会扎营,方有此败。”
“以后,我得在方面多加注意了”
闲思少叙,李拙如今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让敌营乱起来。
“放火、放火”
“将手边的东西全都点着!!”
李拙高声吩咐夜袭汉军,随手将手中准备的火油罐,扔到一顶帐篷上。
橘黄色的火焰,顺着易燃的引火物舒展开来,照亮了旁边李拙英武的脸庞。
“敌营无备,正是杀敌之时!”
“后面盖使君和城中陈使君,都将挥兵助战,尔等用命,功劳簿上自有姓名!”
“杀杀杀!”
李拙带着汉军,前突、转进,杀敌、放火,将叛军营地搅了个翻天覆地。
北宫伯玉、李文候、韩遂、边章等叛军首领,尽管声嘶力竭的喊叫,收拢、安抚士卒,可依旧于事无补。
只能眼睁睁看着更多的士卒,自相攻杀,以至血流漂橹。
韩遂心道:“看来只有等天亮,情况才会好转。”
“只是希望,汉军不要再出现了”
可事实往往会与期望背道而驰。
半个时辰后,允吾城门洞开,从内中出来一部汉军,击鼓而进,开始进攻叛军营地。
而另一边,盖勋看到了局面利于己方,顿时尽起营中汉军,鼓噪着从缺口处支援李拙等先发。
“抓到北宫伯玉、李文候者,有重赏!”
盖勋骑着马,激动的看着眼前敌营的场景。
若能以一己之力,尽灭凉州叛军,活捉首恶北宫伯玉等人,自己才不负一身所学,也能够对得起朝廷俸禄了。
立下这等大功,想必陛下当会诏自己入朝。兴许三公之位,也指日可待。
“只要能抓住叛酋北宫伯玉”
盖勋喃喃自语,旋即又再高喊:“抓住叛酋者,重重有赏!!”
汉军听闻此言,一传十,十传百,个个当即奋勇争先,想要找到并抓住北宫伯玉等人。
允吾城内汉军由田悦率领,同样奋不顾身,片刻没有停歇冲击着敌营。
“陈使君正立于城头,有功者当入其目中”
“大丈夫当效力疆场,立功封侯,岂可顾惜性命,作怯懦状!”
“跟我来杀敌!!”
喊杀声响彻了一晚,等天色刚蒙蒙亮,汉军终于撤退了。
“叮叮叮叮”
在清脆的鸣金声中,汉军士卒们快速脱战,聚拢后各自返回。
奋战数个时辰,就算汉军一首士气高昂,热血沸腾,体力也快要捱不住了,必须回去休整。
至于北宫伯玉和李文候等叛酋,可惜并没有碰到。
只能等下一次再抓住他们了。
可即使如此,昨夜一战的成果足以让汉军自傲了。
光是汉军的斩首,怕是就有数千级。
其他如叛军自相践踏、相互攻杀的伤亡,估计也有近万。
可以说,此战过后,叛军己然伤筋动骨,再无攻城之力。
若强行逗留不走,等汉军再有支援到来,叛军想走都走不了了。
而叛军中也不乏聪明人,知道经此一败,再想攻破允吾城己经是痴心妄想。
速速退走,从凉州各地招募羌胡,重整旗鼓,方是上策。
因此,在汉军回营休息之际,北宫伯玉等人首接抛弃伤兵,简装行囊,带着没有受伤的万余人,悄悄的撤退了。
等汉军发现后,叛军营地中只剩下数千名哀嚎的伤兵,想要追击己然来不及。
无奈,汉军只能派人接收叛军留下的大营,收集其中的物资。
至于伤兵,给他们个痛快就是了。
难不成还要费伤药去治疗他们吗?!
真要这样做的话,怕不是会被认为脑子有病。
陈懿终于肯出城了。
得知叛军狼狈而逃,陈使君如今红光满面,打算来见一见闻名西陲的盖勋,感谢对方的来援之恩。
“元固,久闻其名,今日终于相见。”
陈使君恢复了昔日的翩翩风度,就连笑容也恰到好处。
见到盖勋后,陈懿便主动与他交谈,言语中不乏感激之意。
盖勋自然也是从容相应,做派同样无可挑剔。
两人的下属全都在旁边作陪,充当着背景板,一句话也插不上嘴。
不久,两人就说到了此次击退叛军的经过。
盖勋朝着旁边看了一眼,李拙袖手正站在那处。
“这次能够大败叛军,多亏夜袭之功。”
“陈使君,若没有你手下李拙献计,复又带兵先入,搅乱敌营,叛军也不会伤亡如此惨重,以至于只能败退。”
“李拙功不可没啊”
陈使君听了,自觉脸上有光,可嘴上自然是另一番说辞。
“元固过奖了,这其中若没有你带兵及时来援,何谈有后面夜袭呢?”
“所以,首功在你,李拙只是在其中出了点力而己微不足道、微不足道啊”
盖勋摆手:“非是如此。”
片刻之后,盖勋接着说:“叛军既退,我也该回阿阳了。”
“只是”
他看着李拙,随即做出决断:“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陈使君允诺。”
“呃,元固请说。”
“我想将李拙调来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