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彻藏身在绒毛丛的阴影里,右手死死攥着那简陋的皮筒,手心里全是冷汗。
冲出去硬拼?
他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左腕,断口处被布条粗糙地包裹着,隐隐传来一阵阵麻木。
没有武器,只剩一只右手,这样贸然添加,就是去送死。最多让场面从二对三变成三对三……然后再变成到一对三,甚至更糟。
可继续等下去呢?
张明远显然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李铁山虽然勇悍,但就现在的情况,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一旦他们两人倒下,自己一个人又能躲多久?
更何况,最终地的确切位置和开启方法,恐怕还得靠着他们判断。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目光再次扫过场中,李铁山后背的伤口正在不断渗出鲜血,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
张明远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因为伤势,几次都徒劳无功。
必须做点什么!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后方周围层层叠叠的肉色绒毛深处,那令人不安的“嗡嗡”声还在持续,时远时近。
利用它们?
但风险太高了。
他根本不清楚那杂音本体是什么,是某种未知的群居怪物?还是其他……
还有引过来容易,送走难。
万一失控,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可能被彻底淹没。
他没有试错的机会。
那么,只能依靠手头现有的东西了。
一截还算结实的绳索。
两颗灰水滴,能制造幻觉和屏蔽视线,应该对这三个视觉退化的疯子有用。
婉仪香囊里的那包药粉,大概率是迷香或媚药之类,在这样的环境里,能起多大作用?他没办法确定。
皮纸听筒。
一片不知有什么用的骨片……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周围,还有这片密集、阻碍视线的绒毛林本身。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成功率不高,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必死无疑,但却是眼下唯一的破局机会。
他又看了眼仍在苦战的李铁山二人,希望他们能再撑一会儿。
随即,他观察四周,选中两根距离适中、格外粗壮的巨绒毛。他用牙齿配合右手,将绳索一端在其中一根底部系死,拉紧,又将另一端绑在另一根上。
一道简陋的绊马索完成了,在黑暗的低处中难以察觉。
接着,他把皮质听筒重新铺开,又取出那包药粉,用牙齿配合右手,小心翼翼地解开纸包。
一股异香的味道弥漫开来,他立刻屏住呼吸,将药粉全部倒在上。
确认方向后,他将载着药粉的皮纸放在一旁。
然后,他右手紧握最后一颗灰水滴,再次看向战局。
此刻,李铁山刚刚勉强架开一次合击,脚步跟跄,破绽大开。
那个女疯子眼中灰白的光芒大盛,四肢猛地蹬地,带着兴奋的嬉笑声,直扑李铁山毫无防护的侧颈!
就是现在!
白彻用尽全力,将灰水滴砸向疯子和张李二人之间的空地!
“噗!”
甜腻刺鼻的青烟炸开,如一道无形屏障瞬间隔断视线,也暂时扰乱了疯子的感知。
三个疯子的动作同时一滞,眉心银灰色小球疯狂转动,对烟雾反应剧烈。
“什么东西?!”
“嘶……讨厌!”
烟雾中传来烦躁的嘶鸣和混乱的爬行声。
几乎在投出灰水滴的同一时刻,白彻从绒毛林半探出身,用尽力气朝着李铁山方向嘶声大喊。
“李师兄!这边!快!”
李铁山闻声一怔,生死关头,对白彻的信任压倒一切疑虑。
他立刻扶起张明远,向白彻冲来!
与此同时,白彻抓起铺满药粉的皮筒,朝着青烟上风处猛力一扬,随即快速扇动!
异香混入青烟,朝着疯子弥漫而去。
做完这一切,白彻毫不停留,立刻离开那片局域。
成败,在此一举!
烟雾与药粉双重作用下,那边的动静顿时混乱不堪。
疯狂的呓语声变得高亢错乱,夹杂着剧咳和既似愉悦又似痛苦的呻吟。
“啊……这是……渊母的恩赐?”
“好奇妙的感觉……”
“好热……好热!”
预想的猛攻并未到来,药粉似乎放大了他们的精神错乱,甚至引动了他们的某种欲望。
李铁山此时已经抱着张明远,进入了绒毛林,出现在白彻面前。
张明远脸色惨白,怀中死死抓着囊袋,脸上的何罗触须无力地耷拉着,看到白彻时,紫黑色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震惊。
李铁山喘着粗气,背上鲜血淋漓,仍紧握角矛,朝白彻点了点头。
“走!”
白彻毫不废话,指向陷阱后方的方向。
三人不及多言,李铁山搀紧张明远,白彻断后,迅速后撤。
就在他们即将绕过那两根设伏的巨绒毛时,异变再生!
一道身影猛地从渐散的烟雾中窜出,一头扎进了侧方的绒毛林。
是那女疯子!她衣衫破烂,脸上泪水、鼻涕和口水混作一团,动作比之前更加狂乱。眉心处的触手在空中疯狂舞动,顶端那颗小球死死锁定三人的方向。她完全不顾绒毛的阻挡,手脚并用,速度快得惊人。
就在她即将接近三人时。
“砰!”
她的前臂狠狠绊上绳索,强大的惯性让她整个身体猛地向前一栽!
“呃啊!”女疯子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重重地摔倒在地。
但疯子的反应远超常人,她几乎在落地的瞬间就试图翻滚起身。
但白彻的动作更快!
几乎在她摔倒的同一瞬间,他右手已抽出骨片,利用那锋利的边缘,猛地向着她眉心处的触手割去!
“噗嗤!”
那根疯狂扭动的触手应声而断。
“啊……”
女疯子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整个人猛地向后仰倒,开始在地上剧烈地翻滚。
她的双手疯狂抓挠着眉心的断口,粉色的血液不断从指缝间涌出。
“感觉不到了……感觉不到了!”她嘶哑地重复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痛苦。
那截被割断的顶端肉球掉落在地面上,像离水的虫子一样,还在微微扭动。
这突如其来的叫声,让另外两个刚从烟雾中钻出的男疯子猛地停下了动作。
他们眉心触手顶端的银灰色小球齐刷刷转向声音来源,嘴里发出兴奋的“嘻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