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彻双眼紧盯着巡游者的动向,就在它飘至礁石正上方的瞬间,猛地将一枚灰水滴掷向它的后方!
“噗!”
甜腻的青烟顿时腾起,封住了退路。巡游者象是被惊动,深色的内核猛地一缩。
就是现在!
白彻眼睛一眯,抽出角矛,将剩馀的全部力量,全部凝聚在双腿和腰腹之上!
下一刻,身体如同压缩到底点的弹簧,猛地弹射而出!贴着礁石滑到了巡游者的下方……
他右手紧握角矛,没有选择用力捅刺,而是以一种反常的、极其缓慢而稳定的速度,将矛尖一点点……送了进去!
令人惊异的是,先前坚韧如牛皮的胶质表皮,竟真被他用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给捅破了……
“嗡!”
一股剧烈的精神风暴再度从巡游者体内炸开!
白彻只觉得头颅仿佛要裂开,温热的血液瞬间从鼻孔、眼角和耳孔中涌出。
左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在更强烈的精神冲击下反而显得模糊。
他双眼赤红,视线里一片血红,却仍凭着本能双手死死抵住角矛。
那股狂暴的精神力量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碎,但在彻底的混乱中,唯独矛尖传来的阻力异常清淅……它在抗拒,在挣扎。
“给我进去!“
他咬紧牙关,全身重量猛然前压,手腕同时狠力一拧!
角矛突破最后阻碍,彻底贯穿,深深扎进了那胶质体的最深处!
巡游者的身躯猛地一颤,胶质躯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破裂了。那层灰蓝色的光泽迅速黯淡,随即彻底熄灭。
它不再悬浮,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水袋般软塌塌地跌落,“啪”地一声闷响,重重砸在礁石上,溅起一片墨绿色的潭水和它自身淡蓝色的体液。
白彻单膝跪地,用角矛支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大口喘息。
就在刚才张明远攻击无效时,却让白彻注意到了一个不寻常的细节。
乌光撞击的瞬间,巡游者那原本柔软波动胶质体表层,似乎在受击点瞬间凝实、颜色加深,变得如同厚韧的皮革,这才将攻击轻易弹开。
而攻击过后,那凝实的局域又迅速恢复了柔软胶状。
这坚韧与柔软并存,遇强则强……的古怪特性
让他忽然想起前世短视频里常看到过的一个奇特物理现象……非牛顿流体。
外力施加得越快、越猛,它的分子结构就越会瞬间锁紧,抵抗冲击。相反,缓慢、持续地施加压力,反而能轻易穿透。
正是这个念头,促使他去找李铁山制造机会,再用灰水滴封路,最后以极慢的速度将角矛送入巡游者体内。
虽然在刚才生死搏杀中,做出缓慢攻击有多么违反本能和困难,万一判断错误,或者这怪物还有别的防御机制,他就是在自寻死路。
还好……赌对了!
此刻,他浑身都被巡游者喷溅出的淡蓝色粘稠体液浸透,带着一股类似铁锈混合着海藻的腥气。
他大口喘着气,目光落在自己沾满黏液的手上,又移向巡游者尸体上那个仍在缓缓渗出液体的破口。
左臂骨裂处的剧痛一阵阵传来,脑袋里也象是被搅过一样嗡嗡作响,这都是刚才硬抗精神冲击和过度使用能力的后遗症。
他突然想到,既然之前喝下那白细胞的汁液,能让他修复身体、血液产生了异变。
那么眼前这个同样古怪、甚至能直接攻击精神的巡游者,它的体液化……会不会也有类似的效果。
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张明远和李铁山。两人仍处在精神冲击的馀波中,脸上的何罗触须无力地耷拉着,正努力调息,暂时无暇他顾。
白彻咬着牙,忍着左臂撕裂般的剧痛和脑海中残馀的嗡鸣,手脚并用地挪动,利用巡游者的巨大残骸,蹭到了张李二人的看不见的死角。
没时间尤豫了。
是福是祸,总要试过才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起所剩无几的精神,将左手掌猛地按在了巡游者破口处的体液上。
眼前再次眩晕起来。鼻腔一热,鲜血汩汩涌出,视线瞬间模糊、扭曲。
熟悉的恍惚感与剧痛立刻袭来,眼前一阵模糊,温热的血液再次从鼻腔涌出。
【反向同化……极度危险……】
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让他瞳孔猛缩。
什么……?
反向同化?
想要抽手,但已经晚了!
就在信息涌入的刹那,巡游者那本该死去的胶质瞬间活化,无数细密的灰色肉芽如同嗅到血腥的水蛭,猛地缠紧他的左手掌,死死箍住!
“呃啊!”
他本能地挣扎,但整只左手已被那活物般的灰色组织彻底包裹,仿佛长在了一起,纹丝不动。
更可怕的是,一股冰冷的麻木感正沿着手臂向上蔓延,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和体温正随着血液一起流失,象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吸走。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左手,从指尖到手腕,皮肤迅速失去血色,变得灰白……
与之相对,巡游者的残骸似乎正从这种掠夺中汲取养分,破损的边缘开始微微充盈,中央那混沌的内核颜色也愈发深沉。
与此同时,白彻清淅地感觉到,左臂乃至身上其他伤口的剧痛,正被一种诡异的麻木所取代。
就连之前因精神冲击而翻腾混乱的脑海,也在飞速变得清淅、冰冷。
这不对,非常不对!
白彻心中升起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再拖下去,被吸干的绝不止一只手掌。
求生欲压倒了一切。他右手猛地攥紧角矛,却控制不住地颤斗。
视线死死盯在左小臂中段,那是正常肤色与灰白之间的分界线。
只能这样了。
尖端悬在左手腕的上方不住的抖着。那是他的左手,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就在这瞬间,他清楚地看到,那死寂的灰白色又向上蔓延了一线,冰冷的麻木感随之攀升。
没有时间尤豫了。
他猛地闭眼吸了口气,再睁开时,眼底一片血红。
右臂全力刺下……
“噗嗤!”
角矛应声刺入皮肉,瞬间刺穿筋肉、直抵骨骼。
没有预想中撕心裂肺的剧痛,只有一种被钝器捅穿身体的、冰冷的闷痛。
这异常的反应反而让白彻心头一沉。
不能停。
他咬紧牙根,握住矛柄的手腕猛地发力一拧,硬生生在创口内部绞了半圈!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筋络骨骼被硬生生绞断的“咔嚓”声。
随即,他猛地向后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