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一夜未眠,萧楚河跟萧凌尘也是一样辗转反侧,姜莘莘照旧凌晨起身出去修炼,而国师回去钦天监之后,却不敢继续揣摩天意,只能传信给望城山,希望他们自己找个借口,把姜莘莘请去望城山走一趟,看看赵玉真身上所谓的天命还有没有办法。
赵玉真身上的问题还真不小,他因为所谓的天命不能下山,只有到达神游玄境,初步褪去凡人之境才能勉强对抗;但要入神游玄境,偏偏少不得游历天下、感悟天地,于是事情看起来在这里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望城山那么多老天师们也束手无策。
更加要命的是,赵玉真对雪月剑仙动了凡心,就连赵玉真的师父吕素真都不知道凭借师命和天命,能压制赵玉真到几时。
大皇子萧永在影宗覆灭之后就被明德帝禁足了,但作为眼下唯一成年且入朝听政了的皇子,他依旧具有其他皇子还不具备的优势,哪怕这种优势会随着他那些弟弟们的长大而逐渐削弱。
萧永不傻,所以他要赶在他那些弟弟们成长起来以前,就拉拢到足够的势力。
影宗已经没了,明德帝还收编了暗河,在昔日的无剑城和南安城都给了地契,暗河付出的代价可不小,在明德帝面前走了一遭,黄泉当铺里的东西,只剩五分之一的黄金,其他诸如兵器铠甲跟各种暗器、毒药之类,尽数被明德帝收入囊中。
但这对暗河来说也全然只有好处,毕竟从前只是暗地里吃皇粮,还做尽了腌臜事,如今能把跟朝廷的关系摆在明面上,虽然跟江湖人更远了一步,何尝又不是站在了相同的起点?
琅琊王自从之前去了风晓寺就没有打算离开,他说要尽快入神游玄境,好顺势放下俗世中的一切,追随李长生的脚步去镇守西境可不是随口一说,天道到底没有要琅琊王必须死的意思,而琅琊王在见了姜莘莘一面之后,终于下定决心作出选择了。
当然,之前在风晓寺做戏遭遇刺杀的时候,他通过苏喆跟暗河谈好的事情他也一丝不苟做到了,暗河在改天换地成为彼岸的时候,他管家亲自上门送了贺仪,表明了跟暗河相交的立场。
此举当然让暗河上下感激不已,但暗河如今的危机也越发明显。
首先,不是所有弟子都不慕权势,都甘于平淡的,有些甚至就算自己愿意引入尘烟,却无法放下心中戾气,时间一长必定会出问题;
第二,彼岸的弟子们也不能坐吃山空,必须要赶紧找到适合将来长远发展的路子,而不管是谢家的机关暗器,还是慕家的毒术蛊术,亦或者苏家的剑术武功,都跟如今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势力对上了,即便看得过如今的彼岸,那些老势力也不会愿意突然有人插进来分一杯羹;
最后,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大皇子萧永刚刚解禁,就迫不及待行动了起来,派人跟无双城达成了协议,直接利用了苏暮雨的报仇问剑之举。
那个时候,姜莘莘居住在瑾玉王府,许多江湖人到了天启城却没有人上去问剑,她一开始没想明白其中的缘由,后来想明白了,就干脆想要离了天启城,正好望城山通过国师齐天尘请动了明德帝发话,请姜莘莘去望城山看看赵玉真如今到底什么情况。
不过,明德帝对赵玉真还真有几分不放心,纵然明白他空有天命却被困居望城山,对北离的统治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架不住这天底下有心人多啊,万一有人利用了赵玉真的天命,那岂不是有可能动摇萧氏皇朝?!
明德帝请来姜莘莘直接就问:“道长,不知您可看过那望城山道剑仙的生平?”
姜莘莘直接答道:“自然看过,虽然曾被天道所钟,奈何他情劫过不去,已经被天道放弃,自生自灭了。”
明德帝听到了一个新名词,顿时觉得有趣,“情劫?这情爱之事还能成就劫数?”
姜莘莘不想去回忆那些为了一根头发丝就要让三界陪葬的狗血事迹,随便岔过去了,“赵玉真身上的天命是真,毕竟他携带大量功德转世而来,天道对他给予厚望,希望他能进境神游玄境之上的境界,为天下苍生闯出一条明路来。”
“只是啊,他重新做人忘却了前生,不甚陷入情劫,如今若能见众生,洞明世事,顺利进入神游玄境也就罢了,若是不能,恐怕只会落得个就此陨落的下场。”
明德帝对姜莘莘的世界挺好奇,忍不住直接试探:“道长对这些事情都能洞察细微,这天底下还有能瞒得过道长的吗?”
姜莘莘无所谓的笑笑,“这天地下的生灵何止万万之数,即便只算活人,也有千万人口,你觉得我到底是有多闲得慌了,要去探究所有人的隐秘?”
明德帝却听得心头一凛,姜莘莘闲得慌懒得去探究许多隐秘,难道不正说明凡事只要她想知道,就一定能知道吗?!
明德帝越发觉得不能留姜莘莘在天启城了,之前被国师勾起的念头现在反而更加明晰,“道长,赵玉真那边朕真有些不放心,如果那赵玉真当真有那等度过情劫的资质,朕也不介意北离多一个神游玄境的高手镇压气运。”
“若是道长有空,还请不吝赐教,无论什么条件,朕都会考虑。”
知道明德帝暗示的是从前的暗河,如今的彼岸,但姜莘莘显然没打算继续把自己跟彼岸联系在一起,婉拒了,“我想要做的事情,即便你是拥有北离江山的皇帝,也帮不上多少忙,有时候反而可能掣肘于我,还是算了吧。”
明德帝不信,明德帝坚持,姜莘莘觉得烦了,没好气地说道:“那不如你多去后宫耕耘一番,若是能再生几个皇子公主的,或许其中有资质不错的人,能培养成统一天下的继承人呢?”
明德帝也想啊,做梦都想能一统天下,所以他甘愿替爱子萧楚河做个垫脚石,这些年也算励精图治,就是为此积攒家底儿,方便萧楚河日后上位好谋划呢。
可结果萧楚河并不想做皇帝,人家只想做个江湖侠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