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嘉明听完,沉吟了片刻。他心里基本已经有了判断,这种街面上的混混,常规的询问很难撬开他的嘴。他抬眼看了看廖文波,语气带着一种点拨的意味:“文波啊,我看八成就是他们这一伙了。对这种小流氓,按部就班的程序,效果有限。你们平时怎么对付这种滚刀肉的?该上点手段的时候,也不能太拘泥。这样,你们先去继续问,我一会儿过去看看情况。”
廖文波跟了田嘉明一段时间,对他的工作风格已经很熟悉,立刻明白了书记的意思。这是要唱双簧,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软硬兼施。他马上点头:“明白了,书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廖文波刚要起身离开,田嘉明又抬手叫住了他,语气变得平和了些,但内容却沉重了许多:“文波,还有个事。刚才啊,县委老丁又打电话来,让我上午去他办公室。我估摸着,八成还是和东投公司那起枪击案有关,可能还要牵扯到之前经费事情。所以,眼下这个混混这个突破口非常关键。如果你们能在11点之前撬开他的嘴,拿到扎实的口供,我们手里就有了主动权,事情就好办得多。如果11点之前还突破不了……”
田嘉明没有把话说完,但廖文波已经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清楚“新账旧账一起算”意味着什么,田书记这是在提醒他,时间紧迫,关系重大,甚至可能关系到田书记本人的去留。
“书记,您放心!我马上回去亲自盯着,一定想办法尽快突破!”廖文波神色凝重地保证道,然后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刑警大队三中队的办公室,廖文波脸上的神情已经完全变了。他收起刚才在田嘉明办公室里的那份恭敬和谨慎,换上了一副冷峻甚至带着几分煞气的面孔。屋里还有另外两名刑警,正在对坐在椅子上的霍雷进行问话。霍雷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歪着头,眼神躲闪。
廖文波没说话,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那盒皱巴巴的红塔山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又拿起火柴,“嗤”一声划着,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然后,他随手将火柴梗扔在地上,用脚碾灭,又把那盒烟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屋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霍雷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廖文波吐出一口浓烟,走到霍雷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威胁:“霍雷,我再问你最后一遍。7月18号上午,你他妈到底干什么去了?”
霍雷抬起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带着哀求的腔调:“公安领导,我……我是真记不清了呀。我天天都睡到日上三竿,那天估计……估计也就是在家睡觉吧?”
廖文波冷笑一声,眼神变得凌厉起来:“睡觉?我让你睡!”他不再废话,对旁边的刑警使了个眼色。那名刑警会意,起身走过去,“哐当”一声把办公室的门关紧,还顺手拉上了窗帘。
光线暗了下来,房间里的气氛更加压抑。廖文波从腰后摸出一副锃亮的手铐,又示意另一名刑警也拿出一副。他将两副手铐并在一起,拿在手里掂了掂,金属碰撞发出冰冷的“咔哒”声。
霍雷显然意识到了危险,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带着颤抖:“领导!领导!您……您可不能乱来啊!我……我真是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