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5日,清晨。
加州,帕萨迪纳,nasa喷气推进实验室(jpl)近地天体研究中心。
欧空局的代表在屏幕里笑道,“——那么,联合观测计划就这么定了。‘盖亚”探测器调整姿态的指令会在今日下达。”
日本宇宙航空研究开发机构(jaxa)的负责人,扶了扶眼镜:
“‘隼鸟2号’传回的‘贝努’表面特征数据已共享至服务器,希望对你们的轨道模型精校有所帮助。”
马特的视线扫过计算机,点点头:
“数据已经收到了,非常宝贵。所有参数都很稳定,这次近距离接触将是一次完美的观测机会。期待各位的实时数据流。”
“合作愉快。”
“保持连络。”
视频结束,马特端着咖啡杯从会议室走出。
主控大厅的巨幅屏幕上,太阳系星图缓缓旋转,代表小行星“贝努”的绿色光点正沿着一条清淅的虚线轨迹前行。
预计将在明晚8点17分,与地球“擦肩而过”。
一切数据都很正常,符合超级计算机的无数次仿真。
“早啊,马特。”一位抱着数据板的女同事迎面走来。
“早,薇薇安。”马特抬了抬咖啡杯,算是回应,随后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房间不大,堆满了书籍和文档,唯独办公桌收拾得整洁。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他放下咖啡杯,熟练地调出“贝努”的轨道数据模型,开始每日例行的复核工作。
就在马特将几处疑点参数记录下来后,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随手接过听筒:“你好,这里是马特·沃森。”
“沃森博士,上午好。这里是北美航空航天防御司令部,诺里斯少校。”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
“关于‘贝努”的跟踪精度和实时数据流,我们有几个技术细节需要再次确认—””
马特点点头,调出相关参数,开始耐心解答。
对方的问题很专业,涉及深空雷达的校准和光变曲线分析,显然是个行家。
通话持续了大约十分钟。
“感谢您的解答,博士。祝您有个美好的一天。”
对方没有寒喧,干脆利落地结束了通话。
马特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已经十一点半,接近午饭时间了。
外面隐约传来喧闹声。
男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推开办公室的门。
忙碌了一上午的团队成员们,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放松地闲聊。
“嘿,马特!”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年轻研究员,兴奋地转过头:
“等‘贝努”掠过地球那天,我们订些披萨怎么样?边吃边看,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好主意!”旁边立刻有人附和,“我推荐街角那家新开的意大利披萨店,他们的玛格丽特披萨,真是棒极了!”
另一个身材微胖的程序员站起身,大笑着提议:
“吃完披萨,有谁想来一局《坎巴拉太空计划》吗?我们可以尝试将飞行器送入“贝努”的轨道!”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欢呼着举起手,气氛轻松愉快。
马特笑了笑,没有添加讨论,只是默默听着同事们谈论。
阵阵笑声在大厅内回荡。
下班后,马特没有直接回家。
他驾驶着那辆有些年头的福特轿车,拐了几个弯,驶入格里菲斯公园。
将车停稳后,沿着一条铺满金黄落叶的小径,步行片刻,坐在一张长椅上。
男人从公文包里掏出一袋全麦面包碎,均匀地撒向面前的空地。
很快,几只灰扑扑的鸽子扑棱着翅膀落下,小心翼翼地啄食起来。
自从结婚生子以后,马特就很少有真正独处的时间了。
每天也就只有这一段空隙,能在这公园的长椅上坐一会儿,享受片刻难得的宁静。
远方的城市朦胧在暮色之中—
马特将最后一点面包屑扔给咕咕叫的鸽子,靠在微凉的椅背上,看着夕阳将纷飞的树叶染成浓郁的金黄。
他惬意地闭上眼,感受着略带凉意的秋风拂过脸颊,带走一天工作的疲惫—
将近六点半,马特才发动汽车,驶回了位于帕萨迪纳北区的家。
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就从里面被拉开。
“爸爸!”一个稚嫩的身影猛地冲了出来,紧紧抱住他的腿。
手里还看一架小小的望远镜。
是他五岁的儿子利奥。
马特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弯下腰,一把将孩子抄起来举高:
“嘿,我的小宇航员!今天有什么新发现吗?”
利奥兴奋地挥舞着望远镜,眼神闪亮,迫不及待地问:
“爸爸!明天晚上,我能用这个看到‘贝努”吗?”
马特抱着儿子走进温暖的客厅,语气温和:
“当然能,虽然贝努离我们非常远,看上去只是个小亮点。但它会很准时地从我们旁边飞过去,就象每天接你上学的校车。”
这时,系着围裙的妻子萨曼莎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汤勺,提醒道:
“马特,别忘了,周六我们要去圣迭戈聚餐,妈妈特意嘱咐了,全家都要到。”
马特将利奥轻轻放到沙发上,顺手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
“知道了,亲爱的。需要我带点什么吗?酒还是你妈妈喜欢的甜点?”
妻子走回灶台边。
锅里的汤汁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散发出浓郁的肉香:
“不用,我都准备好了。就是普通的家常聚会,”
她似乎想到什么,转过头,捉狭地笑了笑,“不过你这位nasa的大科学家,或许可以帮他们清理一下后院的那堆落叶,爸爸最近腰不太好。”
马特做了个夸张的无奈表情,耸耸肩感叹道:
“哦!那可不是个小工程。我还记得上次帮他们清理后院,差点被躲在草丛里的响尾蛇,吓出心脏病。”
厨房里,温暖的灯光映照着妻子带笑的脸庞。
窗外,夜色渐渐笼罩下来,帕萨迪纳的灯火次第亮起,一片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