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我那么爱你,你却和你父亲合伙骗我。”张毅超在生命的最后一天,终于看清昔日恋人的嘴脸,痛悔不已,“我真傻,心甘情愿被你们利用。”
比被人利用还要痛苦的事,是对方的父亲将他的记忆封存。
这是对他彻彻底底的戏耍。
“废话真多。”徐静送给昔日恋人一记白眼儿,转身就要离开。
“徐静!”
张毅超怒吼一声,冲上去死死卡住徐静脖颈。
徐静大惊失色,拼命挣扎。
两人一起翻滚在地。
早在暗处布防的警员看了一眼现场最高负责人,也就是陪着高阳一起进入张毅超记忆的警司。
警司摁住对讲机,低声道:“各单位不要轻举妄动。”
警员们才安静下来。
说实话,看着张毅超要和徐静同归于尽,大家都非常紧张,如果放任这种情况发生,那就是重大失职。
但今天行动前,上司特别强调纪律。
他们要对付的不是普通人,而是某种不知名的生物,警方严重缺乏这方面的经验,最好还是听从高阳的安排。
警司回想起昨晚,高阳用符箓为必死无疑的张毅超续命的时候,那两人的对谈。
张毅超死定了。
不管今天这一场是什么结果,张毅超的生命都已经走到尽头。高阳的术法只能延长他一天的寿命,让他完成一些未了的心愿。
只有这个状态下的张毅超,才有可能逼迫徐静说出“那只手”的真正来历和位置。
这是一次危险的尝试。
如果不是事态超出意料,警方是断然不会允许的,但很快他们就发现,有效果了。
被卡住脖子的徐静早就该昏厥过去,但她不但没有昏厥,反而表情变得狰狞,身体从地面弹起,翻身将张毅超压在身下。
“这是你逼我的!”
徐静怒吼。
周围埋伏的众人,分明听到是两个声音叠加在一起,一道是徐静自己,一道是陌生的中年男声。
高阳眯起眼睛,两张符箓打出。
“困灵!”
“金汤!”
困灵困的是徐静,金汤加固的是张毅超。
“悬针竖”从天而降,从四面八方包围徐静。
徐静放开张毅超,四肢着地,面色狰狞:“放我走!”
“黄泉魉在哪里?符箓三十六法,裂空!”
高阳又打出一道术法,无形的炁刃恰到好处的切割过徐静的身体表面。
“嗤!”
“嗤啦!”
她的头发纷纷飘落,她的外套瞬间布满裂口,裸露在外的皮肤立刻出现细小的伤口。
火辣的感觉,侵袭着徐静。
“说!”
高阳怒喝。
徐静怒视高阳:“这是你自己找死!”
下一秒,徐静的后背陡然膨胀,她的外套“嗤啦”一声,彻底撕裂。
“爸,不要!”徐静惊恐呼喊。
紧接着,有声音从徐静背后传出:“傻孩子,我们要拼命了!”
“噗噗噗……”
徐静背后陡然爆开几朵血花儿,一只巨大且干枯的黑手钻了出来,徐静胸腹紧贴地面,双手双脚摆出类似乌龟爬行的姿态。
场面诡异。
“你的父亲是黄泉魉?”高阳还是被震惊到了。
他本以为,徐静的父亲大概率和黄泉魉有某种联系,却没想到,二者根本就是一个东西。
“废话真多!”徐静开口,却是中年男子的声音。
此刻,徐静就像是黄泉魉的底盘,背后那只大手阴气缭绕,令人头皮发麻。
隐藏在暗处的警员们各个瞪大眼睛,所有人的记录仪都对准场中的那只手,黄泉魉足有三米大小,这还仅仅是“手”的高度。
“手”下方链接的“手臂”大概也有三米长,六米的大家伙在徐静背上缓缓摇晃。
“你们逼我,那就别怪我。”徐静粗豪的声音再次在场中响起。
黑色大手,猛然插进土里。
同一时间,周围潜伏的警员脚下地面轰然震动,混凝土台阶转眼崩碎,一只又一只黑手伸出地面,抓住警员们的脚踝或者手臂,向下拖拽。
地面出现一道又一道缝隙。
警员们即将和唐铸一样被拉入地下,然后消失在这个世界。
高阳呵呵一笑:“挺有意思的术法,表演就到这里吧。”
“大困灵术!”
高阳头顶,赫然显出一道巨大符箓,狂暴炁息席卷整个公墓,数十道“悬针竖”悬浮在徐静周围,仿佛蛛网一样死死困住她。
“玄天会符宝?你是谁?”
“徐静”大惊失色。
高阳冷笑道:“是个识货的,鄙人高阳,玄天会少主。”
“什么?”徐静震惊。
高阳在和徐静的交流中,不曾说出自己的身份。他对张毅超交代了身份,可对方不识货,这就是所谓的信息差。
“走!”
徐静一声怒吼,脚下地面裂开一道大缝,连手带人坠入缝隙中,与此同时,困住警员们的黑手,纷纷消散。
黄泉魉就像是从未出现过。
高阳抬起右手,狠狠落下。
公墓四面八方,同时响起念诵咒语的声音,地面产生光晕,一道又一道,从外向内快速汇聚。
最后汇聚的点,便是徐静消失的位置。
警员们听到那条最大的地缝中传来哀嚎,紧接着“轰”一声,泥土飞溅中,徐静又从地下钻了出来,灰头土脸,面色气急败坏。
她转身,将背朝向高阳。
直到此刻,高阳和隐藏的术师以及警员才看清楚,徐静的脊背变成一张凸凹不平的人脸,有眼睛,有鼻子,而张开的嘴里,伸出的巨手,也就是黄泉魉本体,赫然占据了舌头的位置。
“大手,原来是舌头。”高阳恍然大悟。
这确实够刺激。
如果谁张开嘴,伸出一只手来,估计能把同伴吓个半死。
徐静背后的那张脸,有明显的愤怒表情,两只眼睛占据徐静的双侧肩胛骨位置,硕大的眼珠左右观察,最后锁定倒在地上张毅超。
大手轻而易举的抓住张毅超,手臂回缩,张毅超仿佛一只上了屠宰线的猪,大手只要再回缩十公分,张毅超就将被徐静的“后背”吞噬。
“放我走,不然,我吃了他。”
徐静背后的脸怒吼着。
张毅超和高阳对视一眼,前者的眼神坚定且疯狂,高阳不动声色。一切皆有定数。
“等等!”
张毅超大吼道:“我还有话要问徐静!”
“问!”
回答他的是徐静自己的声音,但此刻,两人背对背,仿佛是命运的安排。
“小静,你为什么嫁给唐铸?刚到法定婚龄你就嫁给了他!”
张毅超怒吼着。
“不然呢?嫁给你,跟着你东跑西颠唱戏么?跟着你有上顿没下顿么?跟着你跪在台上等着观众打赏么?张毅超,你醒醒好么?”徐静弓着背,四肢着地,仿佛一只刚刚化成人形的猴子。
“你要是真爱我,就该让,我过的好。我跟着唐铸吃喝不愁,闲下来就打打牌逛逛街,做做美容美甲,我一顿饭的饭钱够你唱半个月,你拿什么养我?”
“可是你父亲教会我术法,我可以做平常人不能做的事。”张毅超厉声嘶吼。
黄泉魉的嘴向上勾起:“我教你术法,是让你做我的工具,不是让你做我女婿!”
高阳冷冷道:“用术法为害普通人,你当玄天会是摆设么?”
黄泉魉发出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水底说话。
“我教他术法,但杀人之事都是张毅超做的,我也在他体内留下杀手,昨夜我催动术法要收他性命,不成想他还活着。那这份因果,可就不由我来承担了。”黄泉魉干笑道。
高阳将此处阴气地脉封锁,黄泉魉逃无可逃,只能尽力周旋。
“我这辈子被你们父女戏耍,欺骗,是我蠢!”张毅超怒声道,“刘海洋或许是我杀死的,但张翠花的债,我不认。唐铸的事,也不是我!徐静,再见!”
说完,张毅超抓住胸口的符箓。
“轰!”
张毅超,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