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沅嘲弄道:“所以你的终极目的,就是发家致富?”
她感觉自己没有比现在更清醒过。
“从一开始,你就根本不是奔着让我攻略谢晦去的,我还说从哪里来的恋爱脑系统,以为光靠攻略一个男人,就能让天下河清海晏了。”
“说白了,你就是为了钱,为了谢晦墓里的宝贝,为了盗他的墓,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你最开始的态度好生高高在上啊,动不动就用抹杀来威胁我,明明预计着自己能捞好些钱,可却一点儿好处都不肯许给我,就让我天天在谢晦和苏锦禾手里熬啊、熬啊……”
“什么狗屁历史学家,我看就是个想钱想疯了的盗墓贼!!!”
江俞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激烈情绪弄得一愣,有些狼狈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看着她那双没有丝毫温度的面色,不禁瞪圆了眼睛,就象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天杀的……”
“真是他妈的天杀的…”
“我、我算是被老师和历史书给骗了……”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幻想破灭后的自嘲,“历史书上说元仁皇后宽厚仁和,我从最开始就是带滤镜看你的,但你、你简直就是辣手摧花…”
“我、我至少从来没想过把你搞成我这个样子,你可真够狠的,孟沅…”
她说得对,他就是为了钱。
可他没想到,她对付起他来可谓是毫不留情。
说实在的,孟沅相较于史书上最狠的酷吏,已经算是足够仁慈。
但她的手段,对付起一直处在和平年代,家境虽不算富裕,但也还称得上是养尊处优的他来,已足够吓破了江俞白的胆。
“啪——!”
话音未落,一个清脆的耳光再次狠狠地甩在他的脸上,力道之大,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随着铁链剧烈地晃动起来。
污水飞溅,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还嘴硬?”孟沅甩了甩自己打得发麻的手,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最烦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做着最肮脏的事,嘴里却要念着最干净的经。”
她斜睨着他,象是在看一堆最令人作呕的垃圾:“你给我洗了脑,把我的人生搅得一团乱,怎么还好意思跑到我面前来叫。”
“还有,少给我继续转移话题。”
“现在,别再啰七八嗦,也别再婆婆妈妈,你只需要告诉我,”她问,“我在历史上是怎么死的,是哪年,哪月,哪一天死的。”
“谢晦又是怎么死的?”
她必须知道。
就象一个死刑犯,需要知道自己行刑的确切日期,才能从中周转斡旋。
江俞白这次却死死地闭上了嘴,拼命地摇头,眼神里透出前所未有的惊恐。
“不行,这个绝对不能说,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他喘着粗气,恐惧让他短暂地忘记了疼痛,“这会…这会极大程度地改变历史!所以我绝对不能说,我现在这么干已经改变了太多了!”
“你知不知道改变历史过多,可能会导致后世很多很多人,凭空消失,或者,又凭空出现……”
“你我都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你比我更清楚这会导致什么,这将是一场灾难!”
很多人会平白消失……
孟沅想到那个可怕的场面,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但她心中的那份恐惧,也只持续了一瞬,就被更强烈的愤怒所取代。
她抬脚,狠狠地踹在了江俞白悬在水里的身体上。
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整个人被踹得撞向后面的石壁,又荡了回来,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你现在知道担心改变历史了?”她骂道,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狗东西,我就是对你太善良了,结果你东说一句西说一句,现在什么都不肯老实交代!是不是真觉得我不懂行,非要让我给你把宫里那十大酷刑都上一遍才过瘾?!”
现在跟她讲职业道德了?
当初把她扔到这个疯子窝里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不、不…这个真的不能说,算我求你了,孟沅……”江俞白被踹得几乎晕厥过去,却依然固执地重复着这一句。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也是他作为一名未来人最后的一点点道德操守。
孟沅看着他那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反而慢慢平息了下去。
她知道,再用强可能也问不出什么了。
孟沅深吸一口气,换了个策略,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委屈和疲惫:“你给我移植的记忆,是半真半假的,我现在脑子里有很多东西,根本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你编的,你让我很苦恼,你知道吗?”
这女魔头突如其来的示弱,比任何酷刑都更让江俞白感到无措。
他看着她那张苍白而美丽的脸上流露出的脆弱,一时间竟有些犯贱的心软。
“我、我都是为了历史的整体走向考虑……”他低下了头,语气也软了下来,变成了近乎低三下四的央求,“我都说了这么多了,沅沅,你就、你就把我捞出来吧,行吗?给我换个干一点儿的牢房,求你了,至少、至少不要把我再关在水牢里了…”
似乎是怕她不答应,他又急急地补充道:“等、等你找太医给我包扎好了,我就想办法用那个手表,联系我们那边的警方,是死是坐监狱我还是分得清的!总比被你折磨烂死在这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