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风岛议事大殿内,九盏青铜古灯静静燃烧,将殿内照得通明。
吴家众高层分列两侧,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之色。
魏敏端坐在客位,一袭白衣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醒目,腰间那柄古朴长剑不时发出轻微的嗡鸣。
如此说来……吴国华高坐主位,手指轻轻敲击着玄玉扶手,魏姑娘所说的凌虚真人,很可能就是五千年前在上古遗迹中建立宗门的那位前辈。
魏敏猛地站起身,身下的紫檀木椅被她无意间散发的剑气震得粉碎。
她双目泛红,声音都有些颤抖:还请前辈告知详情!我古剑池寻找凌虚师祖下落已有数千年!
殿内气氛骤然紧张。
吴文武等几位长老下意识地按住腰间法宝,警惕地盯着这位来自中洲的剑修。
吴九隆见状,轻咳一声,抚须道:魏姑娘稍安勿躁。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甚清楚,只是六十多年前在一处上古遗迹内,获得了太虚剑典的部分传承。
那太虚神剑现在何处?魏敏急声追问,纤纤玉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她周身剑气不受控制地外放,在大殿地面上划出数道细痕。
吴国华与吴九隆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片刻沉默后,吴国华沉声道:此事关乎重大,魏姑娘不妨先在吴家住下。待我们查证一些事情后,再详细告知。
魏敏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她深吸一口气,抱拳行礼:是在下唐突了。那就叨扰诸位前辈了。
当夜,吴家密室。
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下,吴国华与吴九隆相对而坐。
密室四壁刻满了隔绝神识的阵法符文,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父亲,此事该如何处理?
吴国华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太虚神剑可是我们吴家最大的秘密,更是镇族之宝。
吴九隆目光深邃如渊,苍老的面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肃穆:古剑池乃中洲顶级势力,据说有出窍境大能坐镇。
若能借此与之交好,对我吴家日后进军中洲大有裨益。
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压低,不过……我总觉得此事蹊跷。
父亲的意思是?
五千年前,凌虚真人为何要带着太虚神剑离开古剑池?又为何会陨落在幽冥海这等偏远之地?
吴九隆眼中精光闪烁,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吴国华神色一凛:您是说……古剑池内部可能有变?那我们更该谨慎行事。
就在此时,密室内的预警阵法突然亮起红光。
吴九隆袖袍一挥,一面水镜浮现半空。
镜中显示,魏敏正在客院中舞剑,每一剑都带着凌厉的剑气,却巧妙地避开了所有禁制。
好精妙的剑法……吴国华不禁赞叹,这绝非普通弟子能掌握的剑术。
吴九隆突然眯起眼睛:你看她剑招中的起手式……是不是与剑典中那幅太虚剑仙图有七分相似?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若这魏敏真是凌虚真人的嫡传后裔,那吴家守护了数百年的太虚神剑……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
谁也没注意到,魏敏舞剑时,眼角悄然滑落的一滴清泪……
一年后,南荒的落日将整片沙漠染成赤金色,细碎的沙粒在风中飞舞,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吴启阳与魏敏并肩站在一座赤红色的沙丘之巅,衣袂在热风中猎猎作响。
远处,妖兽山脉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
偶尔传来几声悠长的兽吼,穿透灼热的空气,回荡在空旷的天地间,带着远古的苍凉。
这里的景色,和越洲完全不同。
魏敏轻声道,白皙的面庞被晚霞镀上一层金边。
她眸中映着天边的火烧云,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吴启阳侧目看她,发现这位中洲来的剑修此刻卸下了所有防备,眉宇间透着一丝难得的柔和。
他笑道:南荒和幽冥海虽不如中洲繁华,但胜在天地广阔,无拘无束。
魏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剑柄:无拘无束……真好。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吹散,但吴启阳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落寞。
魏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吴启阳放缓了语气。
一年来,他带着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走遍幽冥海、妖兽山脉和南荒修仙界,却从未见过她如此神情。
魏敏沉默片刻,赤足在滚烫的沙粒上轻轻划过。
最终,她轻叹一声:吴公子,其实……我此次误入幽冥海,并非偶然。
吴启阳眉头微挑,腰间佩剑似乎感应到主人心绪,发出轻微的嗡鸣。
沙丘下方,一只沙蜥快速爬过,在沙面上留下一串细小的痕迹。
魏敏的目光追随着那只小生灵,声音飘忽:我是为了逃避一桩婚约。
她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般继续道,家族为我订下的道侣,是天越宗少主韩望岳。
天越宗?!吴启阳心头一震,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
他虽然未曾去过中洲,但也从家族情报中知晓,天越宗乃是越洲顶级宗门之一,据说有出窍境大能坐镇,实力远超幽冥海任何势力!
魏敏没有注意到他的震惊,继续道:韩望岳的祖父韩岱宗是出窍境界的大修士,父亲韩齐鲁更是元婴巅峰强者。
她的指尖凝聚出一缕剑气,在沙面上勾勒出一个复杂的家徽,天越宗在越洲势力庞大,我古剑池虽不惧他们,但也不愿轻易交恶。
暮色渐深,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下。沙漠的温度开始急速下降,但两人都浑然未觉。
魏敏苦笑一声,将那个家徽抹去:而我……不过是家族用来巩固关系的筹码罢了。
夜风骤起,卷起漫天沙尘。
吴启阳看着身旁女子单薄的背影,突然明白了她为何会对无拘无束如此向往。
他沉吟片刻,轻声道:魏姑娘,吴家虽然比不上中洲大宗,但在这幽冥海,还没有人能强迫我们做不愿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