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道身影的目光,时不时扫过陆行舟周身,带着几分审视与探究。
陆行舟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指尖微微发颤,竟有人在此布控,好在方才强压着心绪,没露出半分破绽。
装作寻了半晌无果的模样,陆行舟转身欲走,一个黑衣人闪现到他身前将他拦了下来。
“小子,把储物袋打开。”黑衣人语气生硬,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陆行舟故意放软了声音,摆出一副怯懦的模样。
“少废话!让你打开就打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话音刚落,陆行舟便察觉到那几道微弱的气息正悄然向这边聚拢。
“我真没多少修仙资源,不然也不会来这碰运气了,不信您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储物袋翻转,里面的东西簌簌落在地上。
二十多块灵石零散落在地,几瓶丹药的瓷瓶磕在石面上轻响,两张符录混着几件旧衣,瞧着确实寒酸。
黑衣人扫了一眼,眼中满是鄙夷:“收起你这些破烂,滚吧!”
陆行舟慌忙将东西收回袋中,头也不抬的快步离开,直到身影消失。
那黑衣人撇了撇嘴,“真不知道师祖让咱们守在这做什么,还不让暴露身份。”
返回青云坊市的路上,陆行舟紧绷的神经才缓缓松开。
他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绕着坊市转了大半圈,确认身后无人跟踪,这才闪身进了客栈。
取了先前留在房中的物品,他毫不尤豫的离开了青云坊市。
回想方才的惊险,仍心有馀悸。
当初他想到,若对方真是冲着溯源鼎来的,怎会轻易善罢甘休?
于是陆行舟已经出发的他,又折回客栈,将重要灵物都留在了房中,只带了个装着“破烂”的储物袋前去。
幸亏出发前多了个心眼,陆行舟暗自庆幸。
行至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陆行舟回头望向玲胧山的方向。
他对着那个方向,“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在坚硬的石地上,渗出血迹也浑然不觉。
“陆家列祖列宗,各位族人……”
“我陆行舟在此立誓,必定为你们报仇雪恨!定会重振家族,带族人重回玲胧山!”
他声音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字字清淅。
话音落下,眼角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滚落,砸在脚下的泥土里。
他用力抹了把脸,将所有悲恸压回心底,起身时,眼神已变得异常坚定,再未回头,大步朝着远方走去。
他清楚,此刻沉溺于悲伤毫无用处。
唯有尽快提升修为、增强战力,查清仇人的身份,才是对族人最好的告慰。
他没有去与陆行雨等人汇合,而是选择折返流云仙城。
一来,收徒大会只剩不到两年,那场拍卖会,他不想错过。
二来,也想借机查清流云仙城那些人的底细,他们究竟是谁?
“如今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在仙城又没几人认识自己,应该安全。”陆行舟自言自语道。
数月后,他抵达了火云山附近。
相传这火云山已有千年历史,山中温度奇高,灵气紊乱得,即便是身负火灵根的修士,也难以在此地修炼,一度成了秦国境内有名的不毛之地。
直到千年前,玄铁宗的创派祖师为淬炼宗门至宝“玄铁心”遍寻宝地。
偶然闯入火云山深处,才发现此地的玄妙,虽灵气杂乱,却蕴着一种霸道的“火煞之气”,能轻易熔解各类炼器矿石,是天然的炼器场所。
那位祖师耗费十馀年光阴,在此布下“锁煞炼灵阵”,不仅压制了狂暴的高温,更将火煞之气转化为锻造法器的本源动力。
自此,玄铁宗在此立派,火云山也成了宗门不可动摇的根基。
而山脚下的火龙崖,依托火云山而生,成了玄铁宗治下最繁华的坊市。
因这里的炼器术冠绝一方,而法器又是修士修行的必须品,每日都有无数修士从四面八方涌来,热闹非凡。
陆行舟走在火龙崖的街道上,看着两旁店铺热闹的场景,丝毫没感受到之前因兽潮而带来的影响。
陆行舟之所以来这,是因为之前受战斗的影响,自己都炼气后期了,却连件象样的法器都没有。
所以,他便顺路来了趟火龙崖,此地反正离流云仙城不远。
一路上,陆行舟看到两侧的炼器铺大多挂着相似的招牌:有的写明自带材料打造,有的写明他们出材料,但需要预订。
直到走到街尾,一家店铺显得格格不入。
那店铺牌匾上书“炼仙阁”三个大字,笔力苍劲,透着股傲气。
更奇的是门前木牌上的字:“普通材料不炼,寻常法器不炼……只炼心中所想。”
这般规矩,让路过的修士大多只瞥一眼便摇头离去,店门前冷冷清清,与周遭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陆行舟心中好奇,推门走了进去。
店内光线略暗,一位白发老者正对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说着什么,语气似有不满。
见陆行舟进来,老者只淡淡扫了一眼,便移开目光,丝毫没有让壮汉上前招呼的意思。
陆行舟站在原地,略感尴尬,却还是拱手问道:
“前辈,晚辈想请贵店锻一套法器,不知是否合得上木牌上的规矩?”
老者抬了抬眼皮,声音平淡:“今日不合,明日再来。”
说罢,便转身走进了后院,留下个沉默的背影。
那壮汉见老者走了,明显松了口气,转向陆行舟,脸上带着几分歉意:“道友莫怪。”
话里的逐客之意再明显不过。
陆行舟也不多言,转身退出了炼仙阁,在火龙崖找了家客栈住下。
被拒的滋味并不舒坦,次日一早,他又去了炼仙阁,却被老者以“天气不对”为由挡了回来。
一来二去,陆行舟反倒生出些执拗。
此后半个月,他每日准时去炼仙阁,每次都被老者用不同的理由回绝,有时说“矿石灵性不足”,有时是“火候未到”,花样百出。
“老东西,明日再敢找借口,我就不奉陪了,纯属浪费时间!”
夜里,陆行舟躺在客栈的床上,低声嘀咕着,心里却憋着一股劲。
次日清晨,他再次推开了炼仙阁的门。
见着老者,陆行舟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质问:“今日又有什么理由?”
老者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小家伙,这些日子没少在背后骂我吧?”
“没……没有。”
陆行舟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否认。
他猛的回过神来,索性梗着脖子,提高了音量。
“少扯这些没用的,今天到底能不能炼?还是又找到了什么由头准备搪塞?”
陆行舟这么大声,是想把那点心虚掩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