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微微皱眉,虽然这条线索有些模糊,但他并未气馁,接着又问道:“那最近可有比较特殊的香客频繁前来拜访?”
这时,另一位年轻僧人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道:“大人,一日前有个东瀛人来过,他虽说声称是来找慧云师叔探讨佛法,可眼神却总是在西处打量,行为举止显得有些怪异。后来他径首去找了慧云师叔,两人在禅房里待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出来。他也是最后一个拜访慧云师叔之人。”
狄仁杰顿时精神一振,急忙问道:“可知这东瀛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年轻僧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大人,我们并未询问,也实在不知晓他的身份。不过他离开时,乘坐的是一辆装饰得极为华丽的马车,那马车的装饰精美绝伦,一看就绝非寻常人家所有。”
狄仁杰心中暗自思索,这个神秘的东瀛人很可能与慧云的死以及废弃僧舍藏物之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决定先从这辆引人注目的马车入手,看看能否从中找到一些关键线索。
就在此时,燕双叶兴奋地跑了过来,手中紧紧拿着一个小纸包,“大人,我检验出那淡黄色粉末的成分了!”
狄仁杰急忙转身,急切地问道:“是什么?”
燕双叶得意地一笑,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说道:“这是一种西域特有的香料,名叫一帘幽梦。此香单独使用并无大碍,但若与曼陀罗毒混合,便会加速毒性的发作,而且会使中毒者在临死前产生强烈的幻觉,身体也会变得僵硬,这就是慧云大师死而不倒的原因。”
狄仁杰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东瀛人,西域香料看来这背后牵扯的人和事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双叶,你继续仔细检验慧云的尸体,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重要发现。”
燕双叶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又蹦蹦跳跳地回到尸体旁继续忙碌起来。狄仁杰则转身对慧园大师说道:“大师,劳烦您派人去仔细调查一下,最近寺庙附近是否有人看到过那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以及能否打听到马车主人的相关信息。”
慧园大师点头答应,立刻安排了几名干练的僧人去西处打听消息。狄仁杰则在屋内继续仔细查探,突然,他的目光被慧云床下的一双鞋子吸引住了。那鞋子的鞋底沾着一些泥土,泥土中似乎夹杂着一些细小且不太常见的草籽。
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鞋子拿了出来,仔细观察着那些草籽。这些草籽看起来颇为奇特,狄仁杰心中一动,叫来一名僧人问道:“大师,您可认得这草籽是何种植物所结?”
僧人凑近看了看,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说道:“大人,这草籽贫僧也不太认识,不过寺后的山上似乎生长着这种草,只是数量不多,平日里很少有人留意。”
狄仁杰缓缓站起身来,心中己然有了计较。他决定等打听到马车的消息后,便即刻前往寺后的山上查看一番。
没过多久,去打听消息的僧人匆匆赶回,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人,打听到了!有村民说,前几日确实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寺庙附门前的小路上,那马车停留了许久才离开。不过村民们也不清楚马车里坐的究竟是谁,只是听赶车的人说话口音有些奇怪,不像是本地人。”
“那村民有没有注意到马车有什么特别的特征?”狄仁杰追问道。
僧人努力回忆了一下,说道:“其中有一个小孩子提到,他好像在马车门上方看到一个‘王’字!”
在大唐,能有资格在马车上标注姓氏的人家并不多,而王姓之中,太原王氏最为声名远扬,乃是五姓七望中的五姓之一。只是这让狄仁杰颇为费解,为何王家人会与东瀛人搅和在一起?
找出马车的主人之后,他神色凝重地对众人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前往寺后的山上看看。”
一行人迅速来到寺后的山上,按照僧人的指引,很快便找到了那种长着特殊草籽的草。狄仁杰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有一些凌乱的脚印,似乎有人曾在此处长时间停留。他顺着脚印的方向缓缓走去,突然,在一片茂密的草丛中发现了两个被遗弃的小瓶子。
狄仁杰小心翼翼地捡起瓶子,轻轻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残留着一些曼陀罗粉末和一帘幽梦。
这一发现,似乎让整个案件的更加扑朔迷离,慧云大师鞋底沾染的草籽,竟然带他们找到了毒药。如果是慧云大师来过这里,并将存放剧毒的瓶子扔到此处,他又为何会中了曼陀罗和一帘幽梦之毒?
古怪,处处都透着古怪!
狄仁杰眉头紧锁,目光紧紧盯着盒子里的毒药残渣,脑海中思绪如飞。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豁然转身看向一同前来的慧园大师,问道:“大师,此处平日里可有人前来?”
慧园大师轻轻摇头,神色凝重道:“大人,此处乃后山深处,景色平常,并无独特景致,平日里鲜有人至。不过”他微微一顿,似在思索措辞,“慧云师弟偶尔会来此一趟。这些草籽点燃后会有一种特殊的香味,慧云师弟十分喜欢,还专门为它取了一个名字,唤作‘忘忧’。每年都会采摘一部分,睡前点燃,以助安眠。”
狄仁杰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深邃如渊,仿佛己穿透重重迷雾,看到了案件的关键所在。他缓缓开口道:“如此看来,我或许知晓慧云大师是如何中毒的了。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慧云大师应该带东瀛人来到这里,在帮助慧云大师收集草籽的时候将一帘幽梦和曼陀罗掺入其中。慧云大师睡前点燃草籽,却没发现其中的毒药,不知不觉地中了毒。只是不知道那个东瀛人为何要千方百计的杀死慧云大师?而且这个时间点实在太巧合了。”
众人听闻,皆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但随即又有了新的疑问。若真如狄仁杰所言,那应该能从剩余的草籽发现一帘幽梦和曼陀罗!一念及此,众人齐齐看向慧云大师房中存放草籽的那个三彩瓷瓶。